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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司徒烈放眼约略扫视,酒客之中虽然各式人物都有,但大致说来,衣着均颇整齐,是以远不似楼下那样嘈杂。

  左首临街,一排放着三张四仙桌,蓝关双凤占用了中间一张。

  在双凤前面和后面,均还空着一席。司徒烈在楼梯口停顿之际,正碰上双凤眼光朝楼梯口搜射过来。司徒烈心头突地一跳,但旋即想到自己此刻已非本来面目,这才定下心来。鬼见愁的易容之术显然不在他师父游龙老人之下,他并没有将他五官变形多少,但变得极其自然,好像他生来就是这副样子:浓眉大眼,肤如紫酱。虽然不及本来面目清秀,但比本来面目似乎更为成熟,英挺。

  连他师父游龙老人在朝阳观前见了他,都只限于起疑,而看不出他就是他的徒弟,游龙老人如此,一般人自是不必说了。

  司徒烈大大方方地从双凤身旁走过,黑凤蓝英,似有意似无意地朝他飘送了一个无声的媚笑。

  司徒烈暗哼一声,在双凤身后空座上坐下。

  这些座位,只一屏之隔,其间相距最宽也不会超过五尺,个子高的人,探起头来便可将邻席上的菜肴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烈喊来店伙,随意点了两样小菜,一碗汤,一壶酒,点完之后,便掉脸自敞开的窗子朝街心任意眺览起来。

  前面双凤,开始窃窃低语。

  这种低语,在别人听来,绝对无法听得清楚,但在兼修了游龙心诀和一元心诀的司徒烈,却是一字不漏,清晰可闻。

  这时,黑凤道:“姊姊,你以为师父会打这条路上追下来么?”

  “姊姊又怎知道?”

  “万一打这条路上追下你怎办?”

  司徒烈皱眉忖道:“这两个丫头真是莫名其妙,明明知道自己目前处境异常危险,却又毫无顾忌地在公共场所大胆招摇,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白凤低哼一声道:“追上了又怎么样?”

  司徒烈暗叹道:这丫头心目中已没有了她那鬼脸师父啦。

  “假如师父也走的这条路,她现在该在什么地方?”

  “也许已经过了这儿,也许还没有到。”

  “但愿她已过去了。”

  “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

  黑凤讶道:“姊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凤冷冷地道:“不然的话,我们担心到什么时候为止?倒不如干脆让她碰上,最好就是现在,愈早愈好,早点了断了,来日干净。”

  司徒烈忖道,好毒呀!转又疑忖道:白凤仗着什么,居然连她的授业恩师鬼脸婆也不放在心上了呢?

  黑凤道:“姊姊,师父她那根鸠头杖……”

  “鸠头杖又怎样,嘿,难道还会强过他的那根哭丧棒不成?”

  听到这里,司徒烈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他似有所悟地忖道:怪不得,原来两个丫头已经找着了靠山呢?

  可是:他,他是谁?

  中原武林近年来流传着两句谚语云:“三奇三老一迷娘,鬼脸镇一方!”当今武林中,除了三奇三老一迷娘,以及长白群枭外,又有谁是鬼脸婆的敌手?

  长白群枭现只剩下了个鬼见愁,一路上,鬼见愁始终没跟他司徒烈分过手,双凤所指的他,绝不是鬼见愁,自无疑问。再说三奇三老以及迷娘诸人,更不可能有谁会帮着双凤这种淫贱的女人去叛师。

  那么:他,他是谁呢?

  白凤又说起什么哭丧棒,世上哪有拿哭丧棒当兵刃的?很显然地,那人的兵刃可能是判官笔,如意棍等一类杆状物,白凤称之为哭丧棒,可能是种咀咒语。这样说来,令人又有不解之处了,那人既肯为她俩卖命,她俩为何对他仍无好感呢?

  司徒烈愈想愈糊涂。

  为了推断,双凤之间有好一段话他全没有听到。

  等到他收心定神再去注意时,却只听到黑凤的吃吃笑声。

  司徒烈暗哼一声,忖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还有心情笑?

  笑了一阵,黑凤又道:“姊姊,你以为不可以么?”

  “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

  “姊姊不欢喜他么?”

  “谁说不……可是……现在哪来的空时间?”

  司徒烈又忖道:这个“他”又是谁?这个“他”就是那个“他”么?

  “你看他有多大?”

  “顶多廿左右罢了。”

  “好英挺!”

  “烦死人……别再说了好不好?”

  “姊姊……你知道的……像这样年轻的……我还没有……唉。”

  司徒烈暗哦道:想不到那人还很年轻。

  这时,白凤望望窗外,怨道:“怎么还不来呢?”

  哦,她们在等人!。

  司徒烈微微探头一看,嘿,一点不错,桌上摆着三副碗筷。

  他的酒菜来了。他肚子已经很饿,酒菜一来,他就动筷吃喝起来。不过,他表面上虽然忙着用餐,他的注意并未离开双凤的交谈。

  大概是司徒烈的吃喝之声再度触发了白凤的不快,她低声喃喃骂道:“老鬼,言而无信……只有三分像人,居然还摆臭架子,要不是想利用利用他……嘿!”

  司徒烈暗唔一声,忖道:“这样说来,两个他大概是两个人了,一个年轻英俊,一个只有三分像人。

  这时,黑凤道:“姊姊,我真想等会儿把他弄走,先……那个……一番再说”

  黑凤说着,吃吃低笑不已。

  白凤心不在焉地道:“把谁弄走?”

  司徒烈暗奇道:黑凤打的主意,白凤会不知道?

  黑凤吃吃笑道:“除了我们身后的那个,还会有谁?”

  他奶奶的,说了半天,另一个他原来竟是指的他司徒烈!依着他的性子,司徒烈真想让她俩尝尝游龙掌的滋味!不过,这也只是一时怒极发发狠而已,有多大的火气,这儿也不是动手的地方。

  想到最后,他又不禁有点好笑起来,不是么,他自以为双凤的言谈全在自己的监视之中,而事实上人家在议论他,他竟不知道,岂不可笑?

  这时,黑凤道:“老鬼大概不会来了吧?”

  白凤道:“唔,可能,我们先点菜吃饭再说。”

  双凤喊过伙计,点了小菜。伙计去后,黑凤又道:“老鬼人虽不像个样子,但以前似乎听师父说过,老鬼自负之至,说一句算一句,哪怕就错了,也照样履守不误,由此可见老鬼是个相当守信的人,我们姊妹两个投他的缘,又是初次相处,而到这里来等他,也是他的意思,他自己到现在迟迟不来是甚么缘故?”

  白凤沉吟着道:“怕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也不一定。”

  “意外?什么意外?”

  “譬如说……这很难说。”

  “仇家之类?”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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