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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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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坡,循着羊肠小径,正待穿林而出,陡闻一阵松涛,从右而左,飘掠而来。头颈上,竟落了不少松针。麟儿心在配药,无法顾及这些,边走,拿手把松针掏出,双脚不停,一纵,便是数丈远近。 陡闻左斜方传来两声笑语:“死到临头,急也无用?”最后一句,发话者更把语音拖得很长,分明系有意而发,麟儿突然想起个事件来,不由收住脚步,拱手笑道:“何处道友,既然乍遇,何不现身相见!”那人竟接口道:“若是仇家,彼此见面,岂不更多麻烦!”语毕,笑声划空而来。 树影之内,突纵出一条人影,原是一位身着青衫,赤手空拳的少年人物,论容颜,不但五官端正,而且态度从容,现身之下,朝着麟儿含笑点头。 美麟儿,忙点首施礼,笑问道:“如小弟所猜不差,尊驾应是峨嵋郭兄,适读大札,承赠良方,弟实感激不尽。” 那少年却也微笑道:“尊驾不必感激于我,我们无恩有仇,此次下山,虽非奉命,究为侦察行踪而来。” 麟儿听了,也觉老大不是意思,但他从不无故使人难堪,仍然面带笑容,问道:“然在尊驾留书示药,却又为何?” 来人背手望天,星目中泪光闪闪,沉声低语道:“一别竟是三年有余,这中间变化太大了。她受人之惠,使人疑她背判师门,身受酷刑,为人所救,虽能知礼自持,行止无亏,然而蜚语流言,毕竟使人黑白莫辨。”猛可里,他把左手一抬,嚓的一响,三丈多远的一棵株榆,竟被他用内家罡气将之震断。 这无异是向麟儿示威。他笑了一笑,立即单刀直入的问道:“祥武兄,你大约是为玉仪姊姊而来。常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蜚语流言,细察不难自白,你总有了解之日。目前她中毒极深,这种毒药,无法解救,使小弟失去了主张,而今只好遵照所开良方,先行把他们生命稳住再说,所见如何?尚请明示?” 祥武点了点头,半晌无言,旋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一次遇的真巧,岷山派,迟不来早不来,却碰上她和你们在一块之时,一起纵上。冷面观音不但武功极高,而且熟知各种盅毒和瘴气。据我个人观察,就在你们投店用食时,即已放毒,这七味药方,也系名师所传,服此可解百毒。不过对于岷山师太的毒瘴,有压制之效,无痊愈之功,而今只好缓下时日,免使人措手不及,看足下行止仓促,大约系为买药而往,不图对方遣徒追踪,又复锻羽而去。人算不如天算,这也是她始料所不及吧!” 麟儿经明了事实原委之后,忙谢过祥武,正待相别离去,祥武却道:“且慢,为了她,我也不惜牺牲一切,和你一道,待她疾病痊愈,当劝其出是非之门,一道偕隐!” 麟儿笑道:“仪姊姊蕙质兰心,热情可感。离开青城后,有家难归,常觉伶丁孤苦。郭兄此来,对她真是天大喜事!” 祥武苦笑道:“女大十八变,适才昏迷中虽然见她一面,可难担保她醒来不对我产生恶感?” 麟儿知道他对自己仍不无疑虑,当下也不欲多作辩白,仅谈谈笑道:“祥兄不妨稍事盘桓,耐心细察,变与未变,始终可以看处出来,那时再下断言,尚不为晚!”相偕下山,就在山麓之下,找到药店,又买了煨药行头,然后,偕着祥武,-道返室。 时东方已明,朝霞初现,山景极美。蓦觉一条白影,如飞扑至。那是白衣龙女,她唤了一声:“师哥,你怎么此时才回?”瞟见身后还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不觉把话顿了一顿,一双妙目,露出困惑光芒。 麟儿和祥武,互吃一惊,措愕间,宝琉也纵身而出,一见祥武,玉容微变。祥武因她是峨嵋长辈,辈份极尊,正待以礼参见,宝琉讪讪一笑,忙挥手止住道:“往事烟云,情移势异,不妨暂把它丢开,待武林平静之日,你我再回到祖师面前,亲自谢罪,此时此刻,彼此均以平礼相见如何?”郭祥武知道此中关系微妙,遂也不再坚持,相对一礼,一笑而罢。 宝琉和龙女,均是满脸倦容,不待麟儿动问,立由宝琉诉说道:“麟弟,愚姊无能,已出了极大漏子,眼前只有暂时相别,如不能将人救转,我也不耐多活!” 龙女也流泪道:“我打算和宝姊姊,一道出侦察,不论生死安危,总得有个结果,否则便无法向你交待!” 麟儿倏地朗笑道:“你们怎的说出这种显得生份的话来?天大的事,我也敢一手承担,是否岷山师太,在我走后,突现魔踪,被她劫走许多珍宝。她既有胆来取,我就有胆去要,用不着把事情看得过分严重!” 宝琉霞儿,语音抖颤道:“仙兵神刀,一件未丢,她可把人……” “谁又受伤?”麟儿已显慌乱。 “琼姊蘅春和元弟,已被他们劫走,还有韩老前辈被害身亡!” “有这等事?岷山派出现几人,难道他们有什么超群绝俗的本事?”最后一句,显有责备宝琉龙女之意:“你们功夫不是不深,何以让人得手?” 龙女知道这位师兄个性,对友情深,真诚恳切,劝善不过,知无不言!撞上这种至友生死安危的大事,自己已负他所托,语有微辞,贤者难免。于是带愧含羞,诉说经过: 原来自从麟儿一走,龙女和宝琉,分别在琼娘和惠元的房中,—一护守,正值三更将尽。龙女突觉窗外,有人噫了一声,当即低声喝问:“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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