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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萧一霸一字字道:“卫紫衣就好比当年的秦英,只是年轻多了。”

  萧傲云也不是呆子,当然听出弦外之音,惊道:“爹是说……女……女的?”

  他这样语无伦次,反而惹笑了萧一霸:“所以说他不能作你弟弟了。”

  萧傲云心中的惊讶是可以想象的。

  多少日子来,他想过千百种方法要把宝宝弄过来当弟弟,那可爱悦耳的声音和顽皮举止,真是令他耳目一新,心想世上怎有这么调皮的男孩?万没料着峰回路转,结果会让高坐椅子的人,惊得跌到椅子下。

  萧傲云虽不致于连椅子都坐不稳,也满面不信:“怎么可能?要当我弟弟的人……”

  挥挥手,萧一霸不让他说下去,通:“从现在起,不准再说那种话。”

  顿了顿,又道:“第二个条件,除夕夜前须赶回,围爌时若还看不见你的人,以后就不必再来见我。”

  萧仿云真是震惊英名,总算明白父亲的用意──不许震于秦宝宝的美丽而对倪秋柔起异心,再则限定时日,即使真见了面,也没机会挑起儿女私情。

  思想间“

  一辆套着四匹骏马的车子自后面驶来,萧仿云原也不经意,等经过面前,突然感到面熟,继之灵光一闪,赶忙尾随而去。

  这辆式样雅致的马车,跟卫紫衣因丐帮事件,神秘的出现江都大镇载走“轩辕尉芹”的马车很像,无怪乎萧傲云面熟。

  里头乘坐的正是卫紫衣和秦宝宝。

  卫紫衣惯骑马,不喜坐马车,但恐天气多变,总不能让宝宝陪他一道冒雪奔驰,只好如坐马车进城。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秦宝宝头一次有勇气着女妆出游园,若像以往同乘一马,在京城大道上,不免惊世骇俗。

  卫紫衣费了很大工夫才把他骗出来,秦宝宝曾力图反抗,最后还是被卫紫衣一番话说服:“你只有打扮得像女孩子,才有希望成为道道地地的女子;如果时常这样半男半女,别人也当你半男半女,即使心中已认同自己的本性,表现出来的举止,不免带着男孩子味道,那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秦宝宝慢慢动摇了,卫紫衣又道:“紫秋如姑娘有十足的女人味,因为她从不穿着男装,所以没有人敢取笑她不像女又不像男。”

  卫紫衣知道秦宝宝对紫秋如最敏感,果然拿她作例子,宝宝立即变色,瞪着眼道:“她那么好了?”

  肚里暗堷好笑,卫紫衣表面一本正经:“没有人会说她不好。”

  秦宝宝气结,卫紫衣看时机成熟,又道。

  “含笑园正在上演新戏,想不想去看?”

  立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秦宝宝道:“当然想,什么时候?”

  卫紫衣道:“现在去,可以看到一场。”

  说着打量宝宝上下,道:“坐马车去,你着男装抑是女妆?”

  秦宝宝冲口道:“女妆!”

  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卫紫衣大喝一声:“把东西抬进来。”

  立刻有四名大汉抬着二口大箱子进来,放在地上,躬身一礼又退下。

  卫紫衣又叫进二名新来的仆妇,和马婆子和察官抬箱子上楼,卫紫衣这才笑望呆坐在一旁的秦宝宝:“王、李二位很懂得替人打扮,她们会教你,箱子里万物俱全,不够再添,快上去,大哥等会儿再来。”

  说着大笑出门。

  就这样,秦宝宝被骗出来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了,卫紫衣深懂这个道理,而且他天生就是个领袖人才,懂得掌握时机和人的心理,更利用运筹帏幄的本领,自知道宝宝是女非男。

  花了二年的时间,总算打破宝宝心中的障碍,帮助宝宝勇于面对自己是女儿要的事实。

  卫紫衣了解宝宝对自身的事,有时很被动,需要别人在后面推他一把,不然他可能一辈子迷糊下去。

  一路说说笑笑,卫紫衣神色间绝不露出怪异,好似平日闲聊,让宝宝稳下心,并不时投以欣赏的目光和笑意,但都恰如其分,给宝宝信心和鼓励。

  马车进城,从帘幔外望,卫紫衣无意间瞥见萧傲云的踪影,心中嘀咕,脸庞绝无丝毫表示,秦宝宝全然不知此事,回想上了卫紫衣的当,嘟声道:“大哥一切都设计好了,就等着我跳下去,好奸诈!”

  卫紫衣唅哈笑道:“我只是助你一臂之力,这先决条件,也要你能接受女儿身这件事,若说这是陷阱,二年前使出来,你肯跳下去么?”

  秦宝宝默然,自己想想也忍不住好笑,道:“我实在很怕人家会拿我当怪物看待,一直都在担心,但真的做出来,心中反而释然,真是奇怪。”

  卫紫衣温柔笑道:“宝宝是美人胚子,你知道吗?大家之所以盯着你打量,不是因为你怪异,而是慑于你独特的美丽。”

  皱皱小鼻子,秦宝宝道:“大哥是在安慰我吗?”

  卫紫衣笑道:“句句肺腑之言,只是,你有些习惯可须改一改……”

  塞住耳朵拒绝听,秦宝宝嗔道:“再改下去,就不像秦宝宝了。”

  卫紫衣也不心急,他明白时间和周园人的目光,会使宝宝在不知不觉中改掉男孩子的习性,不必急于一时。

  譬如一名工人,一夜之间变成大老板,起初他的行为尚不脱工人气息,使周围的人感到怪异,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急于改头换面,慢慢地,大老板的架势就出来了,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力。

  大家都只看到他目前的身份──大老板,不会去回忆他过去的身分──工人,久之他自己也会忘记,完全与大老板的身分融于一体。

  卫紫衣没有跟宝宝解释这些,因为他小孩子气还极重,正贪婪的看着热闹的人群,乌亮的长发绑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背上,只因尚未十五,不能用︵簪子︶,是故无法盘发梳头。

  马车四周的垂帘是特制的,外面无法看到里面,可是里面的人,却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

  秦宝宝看了一会,回头不解道:“每个人都买好多东西,吃得完么?”

  卫紫衣笑道:“不买不成,这是习俗,摆着用眼睛吃也好。”

  秦宝宝抿嘴笑道:“一定有什么典故吧,大哥知道么?”

  “糟糕,又要说故事,从何说起?”

  幸巧时马车停住,卫紫衣自帘幔外望,知道目的地已达,顺水推舟道:“含笑园的戏,看不看?”

  秦宝宝白眼道:“都来了,焉有不看之理?大哥不爱看?”

  摊摊手,卫紫衣道:“这家戏班子尚堪入目,最怕去给人做寿,主人请来的戏班子又叫又唱的,锣鼓喧天,加上人群哗闹之声,真是要命,如坐针毡。

  真搞不懂做寿为什么要找一大群戏子来凑热闹,花钱受罪!“

  秦宝宝嘻笑道:“好比大哥方才说的,这是习俗呀!”

  哈哈一笑,卫紫衣掀帘下车,转身抶宝宝下来,神目如电,远远看见萧傲云正缓缓靠近,牵着宝宝疾步走入含笑园,京城分社主“锁喉鞭”彭一德和几名手下迎上来,双方见礼后,卫紫衣借机向这位五旬开外的新社主吩咐:“萧傲云又出现京城,你不知么?吩咐下去,不要让他出现在我五十丈之内,但不能伤害他,文来不武来,想法子让他回去。”

  彭一德很机警,明白大当家的意思是担心宝宝再落入“黑蝎子帮”手里,点点头,留下手下,自先走了。

  秦宝宝在后台转了一圈出来,正好看见彭一德离去,天真道:“他也不爱看?”

  一笑带过,卫紫衣牵他人坐,道:“你每回来都跑后台,有看到稀奇的么?”

  秦宝宝沉吟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我记得上回来不是这样。”

  卫紫衣随口问道:“那里奇怪?”

  其实并没有打算放在心上。

  秦宝宝舔舔嘴唇,道:“上次戏码饰穆桂英一角的林香,看来好似从远处赶来,很累的样子,我注意到,她右袖口有几滴血迹。”

  卫紫衣不介意,道:“大概是胭脂吧,下次别去了,那地方太脏乱。”

  话一岔,二人都没再想林香袖口的事,很快地,戏开锣,秦宝宝完全被台上吸引住,不时拍者小手笑了,只怕祖宗八代都忘了。

  卫紫衣呢?

  偶尔看一眼台上的情景,以备事后宝宝问起,不会一问三不知,大多数时候,均在闭目养神,思考社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秦宝宝忽然凑近身子,小声道:“早知道大哥看戏这么痛苦,我也不来了。”

  拍拍他柔嫩的脸蛋,卫紫衣道:“大哥故意只看一点,回去由你说给我听,看看能否说得完全,可别让我捉住小辫子,辜负你聪明的脑子。”

  秦宝宝又注意台上,看得更专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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