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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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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姓老人闻言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说了一句,倏然仰脸望着定顶,似在思索往事,又似不便不说,半晌之后,才自愧然接道:“自寇兄与北怪三十年前突然敛迹江湖后,不久我也心灰意冷,归隐九个山中,立意不作出岫之云,再涉江湖,数十年来与人无争,与世无忤,笑傲风月,倒也悠游自在,满以为从此可以清闲余生,终老山林,却想不到数月之前,北怪突然登门造访,略事寒暄之后,他便单刀直入,邀我出山,帮他重整旧业,兄弟虽然婉言相拒,他却威胁利诱,一味纠缠,最后气他不过,两人终于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但在动手之先,彼此均有约言……” 南奇忽然忿哼一声,插言说道:“北怪为人,轻诺寡信,吕兄不是不知……” 说到这儿,忽然觉着用语不妥,赶忙改口说道:“不知吕兄与他相约什么?” 吕姓老人道:“兄弟数十年山居淡泊,早捐名利,是以我申言如能侥幸得胜一招半式,要他另请高明,让我落个清闲自在就行;他却从我这两句话中,是以看出了心念早决,纵然邀出山,也不会惮精竭力的真心助他,他也只提出在一年之内,绝不要我亲手杀人替他作两件事情,唉!” 说着,忽然叹道:“想不到这两件事情,虽然我没有沾染血腥,但如今想起来却比亲手杀人还要难过!” 南奇见他并未说出究竟是两件什么事情,正待开口追问,吕姓老人又继续说道:“这两件事情,他当时并未提出,我因他不要我亲手杀人,便也没有追问,就答应下来,后来两人在九华山顶,拼斗了两天一夜,结果我右肩被他二指点中,他左肘也挨了我一掌!” 南奇闻言面露诧色,不解的问道:“二指换一掌,半斤八两胜负未分,不知吕兄……” 吕姓老人摇头苦笑,愧然说道:“我被点在先,他中掌在后,因此要算我输。接着便相偕出山,直到今年二月末,在小南海中,先后发现‘沧浪二友’‘海上双仙’,他才交待我第一件事情,要我把前行的‘神手摩云’同‘方壶渔隐’与随后追踪的管老二同‘瀛壶钓翁’,设法故弄玄虚,引入歧途使他们力量分散,他好个别剪除,结果害得‘神手摩云’与‘方壶渔隐’,双双送命在耸云岩上!伯仁虽非我杀,但却由我而死,事后想来,寇兄,你教我怎不痛心疾首?难过至极!” 南奇听到这儿,不觉一阵黯然;那跪在地上的蒲逸凡,却是听的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暗声恨道:“要不是你故弄玄虚,北怪早已横尸溅血,神蛛教也兵消瓦解了,那里还会有什么中秋大会?” 他虽然心怀忿恨,但见南奇方才那般对他,却也只好恨在心里,不敢说出口来。 只听那吕姓老人慨叹一声,接着说道:“二友折翼,双仙去一,他已别无所惧,唯一可虑之人,便是少林方丈无我大师,所以他第二件事,就是要我踏入嵩山,隐身老和尚左右,将老和尚的交往动态,如有叛他人之与老和尚勾结,也一并探明相告,是以……此事如非寇兄及时赶到几乎又使兄弟铸下了千古大错!” 两人话匣一开,直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源源不绝,蒲逸凡跪在地上,既不好自行起来,这不便出言插嘴,心中又焦急癞叫化的生死,听也听不也去,这时见那吕姓老人话语略顿,也忍捺不住,急急的高声说道:“两位老前辈可否稍延半语,晚辈有急事禀告!” 吕姓老人痛述往事,说的感慨系之,南奇倾耳听,听的十分入神,面面相对,你问我答,仿佛眼下石室之中,就只他们两人,把蒲逸凡业已忘诸脑后;此刻听他高声发话,才忽然想起来似地,两人闻言同时一怔,四目齐齐向他看来,见他眉梢带愁,神情惶急,吕姓老人连忙过去把他挨了起来,歉然说道:“小兄弟,都是老朽不好,害你跪了这半天;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快说出来听听,看老朽能不能助你一臂?” 蒲逸凡对他早有成见,怀恨在心,此刻他虽然说的热情洋溢,却是无动于衷,闻言并未答理,转身向南奇双手一拱,把癞叫化如何中伏,陈灵归等如何据实要挟的经过简述以后,继续说道:“为了齐老前辈的性命,晚辈斗胆陈情,想把‘玄机遗谱’暂时给他们,不知老前辈肯是不肯?” 南奇闻言长眉紧皱,还未出口答话,吕姓老人却抢先开口,只听他冷笑一声,哂然不屑地说道:“就凭他们这般绿林宵小,也想来此惹事生非,妄图前古奇书,我看他们真是嫌命长了?” 话到此处,脸上突现杀机,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兄弟请放心,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说着话题一转,向南奇抱拳一揖,继道:“寇兄,在此打扰时日不少,兄弟想现在告辞,顺便把齐帮主救出来,免得这位小兄弟着急!” 口气轻松,言词托大,生像只须他一出去,陈灵归等就会马上把癞叫化放掉似地。 蒲逸凡听得心中益发焦急起来,暗道:“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身怀绝学,你这般狂傲自大,此事你不插手还好,只怕你一插手,齐老前辈还要死得快些!”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感于他的救人热情,口头上却又不便拒绝,只把一双焦灼的目光,盯在南奇脸上,看看他的答复怎样? 只见南奇欣然一笑,连连称谢的说道:“此事能得吕兄出面,那是最好不过,吕兄要走请便,恕兄弟不送了!” 南奇话一略口,吕姓老人竟自腿不屈膝,肩不晃动,身形已然斜拔而起,飘飘有如一缕轻烟,斜向室顶洞口飞去,刹那穿洞而入,隐没不见。 蒲逸凡自修习七五玄功后,自信轻功身法,业已到达踏波涉水,凌空虚渡的至高境界,可是要与吕姓老人比起来,却也自叹弗如,焦急之心,立时放了一半,对他能以援救癞叫化之事,不由信了五成。 南奇望着蒲逸凡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吕姓老人是谁吗?” 蒲逸凡道:“晚辈年青识浅,请老前辈明言相告!” 南奇略一沉吟,又问道:“你可知三十年前,与南奇北怪齐名之人是谁?” 蒲逸凡微一思索,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讶然说道:“此老莫非是‘东一绝’吕苇?” “常听先师说起,此老为人行事,堪称一代大侠,只是过于刚愎自用,争名好胜,以致曲高和寡……” 话未说完,忽听南奇一声叱喝道:“想不到数月不见,你就变了,背后说长道短,谈论人非,看来传授你武功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蒲逸凡脸上一热,脸口一震,心头一寒,双膝跪地,惶然说道:“晚辈错了,请老前辈责罚!” 南奇望着蒲逸凡怔怔的出了一会神,脸上忽然泛现一片慈详的光辉,轻轻叹息一声,怜惜的说道:“既然你已知道,以后改过就行了……” 他微微一顿后,别过话头,正声接道:“数月来,我已将‘玄机遗谱’上所载武功,大致参悟,并正分门别类,选萃择精,为你创出五手掌法,四式剑招,连图带文,一并刻列在前面石壁上,以你武功基础,天赋才智,苦习三月,便可融会贯通,到时正好赶上中秋大会。” 谈到这儿,语音忽转沉重,又道:“要知这次中秋大会,关系正邪消长,黑白兴衰,中原道上赴会之人,能否躲过这次劫难,全在这五掌四剑之上,换句话说,也就是在你一人身上,是以我要你从现在起,摒除一切杂念,戮力用心,刻苦自励,我言尽于此,你起来吧!” 言来语重心长,听得蒲逸凡诚惶诚恐,亦喜亦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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