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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这两掌力道强大,杜天林站身侧旁,犹觉气流压在身上,暗想那条人影便是功力再强也不得不停身还击相防了。

  谁知那条人影在左右闪动,呼呼向前急冲,去势之快,较之掌势犹快一分,老僧两掌一起落空,那人身形仍是不停,口中只是冷笑不绝。

  杜天林看得又惊又骇,老僧哼了一声,忽然双足半弯而上,左手反曲而回,放在右肘之上,右拳一立,对着那条人影凝神运气。

  只见他宽大的僧袍好比充满了空气,立刻鼓涨而起,杜天林一见便知他要施出极厉害的功夫来,只待右拳转过一个半圈,便可虚空遥击出掌。

  那条人影突然呼地收足不前,在极快的速度上倏然停止,衣袂划过发出嘶的一声,杜天林急忙定目望去,却见那人乃是背面而立,身着一身极为宽大的灰色长袍,根本瞧不出他的身材。

  那人头上戴着一顶布帽,一直遮到颈后,令人望去,根本瞧不见那人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僧见他已停下身来,缓缓直立起来,沉声说道:“老衲老眼昏花,二十年来没有见面,一时没有认出,倒教你见怪了。”

  那灰衣人仍是背向老僧,口中冷冷说道:“岂敢岂敢!禅宗亲驾中原,我便有幸一见,实在是赶上时机!”

  老僧沉声说道:“廿年来你这见不得人的老毛病,还是不改么?”

  那人仅是冷冷一笑!并不回答。

  老僧忽然叹一口气道:“廿年不见,中原人事全非,老衲一路东来,心中好不感叹。”

  那灰衣人忽也是一声长叹:“心结难开,佛法不悟,这许多年来你的功夫可没有放下半分……”

  老僧似乎忽然被激起了满腔豪气,仰天大笑道:“好说好说,你这一身轻功,也已到了前无古人之境了。”

  正自说话之间,突然木门处无声无息地又闪入—人,杜天林正好一眼看见,只见那人一身青袍,面覆青巾,杜天林一看之下.只觉心中一阵狂跳,几乎忍不住脱口喊出,正是自己曾经见过一面的金蛇帮主!

  那青衣人目光一掠,看见杜天林及手中抱着的贺云,虽是面上覆有布巾,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杜天林仍可察觉他似乎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目光一停,然后才缓缓移开。

  急切间杜天林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为何,但见那青衣人回过身来,指着灰衣人的背影,冷冷说道:“我追你五日五夜,灰衣狼骨、盖世金刀,你便是那为首的一位吧!”

  杜天林霎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灰衣狼骨,原来此人便是名冠天下三大奇人之首。

  那灰衣人仍是背向门外,口中冷冷一笑道:“阁下苦追老朽五日五夜,究竟为何事此刻总可说明一番了。”

  金蛇帮主冷笑一声,这时他目光侧注过来,望着禅宗及身边两个弟子,仍旧用冰冷的口气一字一字地说道:“这位大师恕在下眼拙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禅宗微一合什,沉声答道:“老僧悟性,施主既在以巾覆面,想必有难言之隐,老僧不请教尊姓大名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堂堂正正,入情入理,金蛇帮主一再多说,他似乎并未听过这“悟性”之名,是以默然不语。

  室中原来是禅宗与灰衣人之间的冲突,这时插入金蛇帮主,形势登时复杂起来,三人一时都僵在当场,一片寂静无言。

  金蛇帮主的目光缓缓自禅宗面上移向灰衣人的背影,然后停留在杜天林的脸上。

  杜天林只觉他那两道目光之中充满了冷漠自尊,仿佛极为瞧不起人的模样。

  这时杜天林再度发现那金蛇帮主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自己扶持着的贺云。

  贺云中了禅宗“迷”字诀惑心之术,此刻仍是昏迷不醒,金蛇帮主看了一会,似乎正在思索一事而考虑不下,杜天林心中思念一闪,暗自忖道:“难不成这金蛇帮主竟识得贺兄弟?”

  他这个思念犹自未减,金蛇帮主已然一步步走上前来对杜天林说道:“喂,你究竟是什么人?”

  杜天林微微一怔,他料不到金蛇帮主竟会主动找上自己询问,但一见他满怀轻蔑之心,便不由有些不快,还算他为人谨慎,只念及借机打探金蛇帮主与贺云的关系,是以抑住心中不服之念,微微颔首道:“区区姓杜,草字天林。”

  金蛇帮主嗯了一声,伸手指着贺云,口中冷冷说道:“你与这人是何关系?”

  口气中甚为冷漠,但杜天林心中已动疑念,这时便留意到金蛇帮主目光之中流露山些许焦急之色。

  杜天林心中暗动,口中故意答道:“阁下何作此问?难道阁下与区区同伴相识不成?”

  青衣人微微—顿,似在心中略作考虑,然后才冷冷地道:“你说得不错。”

  杜天林啊了一声,想不到贺云竟与这神秘无比的金蛇帮主有所关连,这倒是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难怪她每提及金蛇帮主时总是面色犹疑。他心中思念闪动,口中却缓缓答道:“区区与这位一一这位兄弟结交不久,今日乃是一同路经此地,却不料糊糊涂涂动起手来……”

  他仍称贺云为“兄弟”,即表明自己并未得知她为女子身份,青衣人见他说了一半语音停顿下来,冷冷哼了一声道:“不料动起手来,你这位‘兄弟’便遭人所伤是么?”

  杜天林见他口气越说越狂,心中火气大盛,几乎忍不住便待出口不逊,但总算勉强忍住没有说出,只是不理不睬。

  那金蛇帮主也不管他对答与否,又是一声冷笑道:“在这里几个人,那一个出手伤了这位‘兄弟’,姓杜的你给我指来出来”

  他在一旁说话,同时目光四下移动,狂傲之态虽不能由他露出青巾的部分面孔上看出,但已在无形之中自言自语目光内流露无遗。

  那禅宗高僧忽然喧了一声佛号,沉声说道:“这位施主言重了。”

  金蛇帮主呼地转过身来,冷冷地说:“大师有何见教么?”

  禅宗双目一垂道:“须知言语出口收之不回,施主倒要留神了。”

  金蛇帮主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想不透为何这老和尚会突然对自己发起脾气来了,转目一望那老僧身后两个年青人其一面上露出伤痛之色,登时醒悟出定必是这老僧一方与贺云动手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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