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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君青侧耳倾听,果然又是那声音:“喂,岳……岳公子。”

  君青心中奇,应道:“谁在叫我?”

  那上面似乎是个女孩子,童音未脱地道:“是我—一”

  君青暗暗奇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上面那人又道:“我姓司徒。”

  君青想了想,自己识得的人中绝没有姓司徒的,而且又是一个姑娘!

  于是他带着诧异地道:“司徒姑娘有什么见教?”

  上面那姑娘道:“你等一会—一”

  接着一阵隆隆绞盘的声音,君青正在奇怪,忽然光线一亮,又是一根带子吊着一个竹篮下来。

  但是,这次的竹篮不是装什物的竹筐,而是个放花的小巧篮子,而吊索也是两根绣花缎带相结而成的,篮中放着一大碗饭,几个精致小菜,君青靠近些,只觉那绑带上依稀散出一阵阵清香,倒象是女孩子身上衣带之类。

  正诧异间,上面那姑娘的声音又传来:“岳公子,快些把食物拿下,待会就有人要来了。”

  君青听那姑娘声音颇为焦急,而且他实在也有点饿了,于是伸手把篮中食物拿出。

  上面那姑娘飞快地把花篮提了上去,君青有很多话要问她,正要开口,那姑娘已道:“我要走啦……晚上再来……”

  接着又是一阵绞盘盘声,那巨石缓缓合上。

  君青满肚子的闷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姓司徒的姑娘是什么人。

  一低头,瞧见地上的饭菜,他猛然想起肚子已经饿了好半天,伸手端起饭碗,却见大碗边上还插着一双小巧的象牙短筷,他心中不觉一阵迷糊。

  那菜肴也作得极是可口,君青已有许久没有进食,一口气把大碗饭全吃完了,收拾在一旁。心中开始苦思这一连串的怪事。

  然而不久他就放弃了这一个企图,因为这些全不相干的“奇遇”中他一丝头绪也找不出来。于是他想到了现实的问题:“怎么样设法逃出去?”

  “一逃出去,这些疑问终可水落石出的。”

  “但是,怎样逃出去呢?”

  “要是……要是我有轻功……或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定阳真经”,心中忖道:“不知这书上又没有轻功的秘诀?”

  一念及此,他再也忍不住,匆匆从怀中把“定阳真经”掏了出来,在地上一翻动,斗然想起一事:“我落在水中衣衫都湿透了,怎的这本书却一点水渍也没有?”

  他仔细瞧那书卷的纸张,果然发觉那纸质十分奇怪,倒象是一种细毛编织而成的。

  他暗暗自道:“我只学学这上面的轻功身法,其他什么拳脚招式一概不看。”

  自语已毕,轻轻翻开书来。

  然而全书却没有一页是讲轻功的,他不禁大大失望。忽然眼角一瞥,瞧见那一套拳法之中有好几个腾跃的姿势,瞧那模样,十分美妙轻巧,君青恍然大悟,暗忖:“原来轻功身法之中,这拳法乃是夹在拳法乃是叫着“万柔拳法”,者青看那“万柔”两字,再看那书中拳式,心中砰然一动。

  “柔能克刚虽是千古至理,但是若是寓刚强于柔韧之中,岂非相辅相济,威力大增?”

  此念一生,再看那举招下面的注释,只觉一句句如行云流水般从心中流过,君青不禁大喜。

  要知君青方才所悟道理看来简单,其实乃是松陵老人一生武学至理,这“定阳真经”中全部武功虽然玲琳满目,美处无穷,但总是依着这一个道理推出来的,这“定阳”两字就含有“定阳刚之劲于阴弱之力”的意思。

  这“万柔拳法”一共十八路,君青虽然一招也没有练,但是当他读完口诀注释,这拳法中的精要处已是了然于胸,他起身照着书上所记腾跃之法,一式一式练习了一遍,只觉身体象是斗然变轻了许多,快捷之处令他意想不到。

  其实这就全得归功于他深厚的内功底子,所以学起来事半功倍,而且他心中早已领悟了不少武学上乘道理,只是不曾实际试用过罢了。

  他又照着练了两遍,只觉愈来愈熟,愈来愈快,到了第四遍时,他斗然想起一事,不禁呆了下来。

  原来他发现这几遍自己虽是在练习轻功身法,但是手脚也不知不觉照着再练习,只是自己全神贯注,不曾发觉,这时他那套轻功身法固然已练成,但是这“万柔拳法”的一切招式也全学上了身,想摔都摔不脱了。

  他呆了一阵,随手一挥,不由自主地上下一抖,正是万柔拳的第一招,而且施得精妙无比,一丝不错。

  他呼呼一连发出三招,一招力道比一招强,本来他始终配合不好力道,现在象是豁然贯通了,但他却轻叹了一声,脸上了无喜色。

  他自言自语道:“小时候,我不肯练武,二哥笑我迟早有一天还是会练的,他说岳家的子孙没有不会武的,这话果然给他对了……”

  他是一个极富幻想的人,小时候一提到练武,他马上就幻想出一幅血淋淋的拼斗景象,是以怎么样也不肯学武,这时他已经学上了身,却又幻想行侠仗义的种种好处,竭力试着寻找学武的百般好处,他憧憬着仗剑的古游侠,为人间主持正义,除暴安良……

  他猛一拍腿,叫道:“对,圣人也说过‘除恶务尽’,可见除恶就是行善,对坏人正应如此!”

  于是他象是找到了极佳的理由,霎时之间,他觉得习武是名正言顺的了。

  这一刹那间,在他胸中埋藏了十七年的豪气斗然激发了出来,他长啸一声,暗道:“至少,练好武功也不至于被关在这儿一无可施了。”

  这时,顶上又是一阵绞盘之声,果然不一会,那石岩缓缓移开,那个姑娘的声音:“喂。”

  君青应道:“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道:“你没睡吗?”

  君青怔了一怔,道:“啊,我糊涂啦,这是半夜么?”

  外面司徒姑娘轻笑道:“是啊,刚才交三鼓。”

  君青忍不住问道:“司徒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我姓岳?”

  司徒姑娘道:“这里呀——叫做‘水底宫’。”

  君青奇道:“水底宫?没有听过,这儿在水底下么?”

  司徒姑娘道:“自然是在水底下啊,要没有这般奇处,我爹爹怎会选这地方来住。”

  君青大奇,脑筋一转,道:“你爹爹?你爹爹是谁?”

  司徒姑娘笑道:“我爹爹是宫主。”

  君青原本聪明无比,心想:“她既是这什么‘水底宫’的宫主女儿,又知我姓岳,可见这宫主是有心要把我捉来的了。”

  他原想叫司徒姑娘找根绳索把自己吊出去,此时想到她乃是宫主的女儿,心中一阵不自在,就住口不言。

  那司徒姑娘听他不作声,忙柔声道:“你在底下一定闷极啦,我听爹爹说他要用你把一个什么岳铁马逼来,岳铁马是谁呀?”

  君青沉声道:“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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