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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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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乱中,一个酒碗飞过来,碰在那两个黑道中人身上,那两人勃然大怒,齐齐动手,把那镖局的趟子手打伤。 这件事便这样闹起来,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但华源镖局的总镖头王汉舟,一则因年纪已老,早有收山之意,二则正好抱病,无法亲自出面解决。 事情一传到榆树庄中,少庄主小阎罗曲士英最先知道,甚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个反应又很快地传回镖局,王汉舟自忖真个吃不消榆树庄罗少庄主那点点不悦之意。 立刻宣布镖局关门,并央请金童许天行代他到榆树庄去赔礼。 这么一点小事,便教一间镖局歇了业,那榆树庄的声威,可想而知。 那个魁伟大汉,正是华源镖局的一位镖头,姓王名伟,两臂力气极大,颇名于时,这刻因积忿于心,复见这位小阎罗曲士英这种神色,不由得面现怒容,嘴唇微动,正待发话。 小阎罗曲士英忽然凝目一瞥,王伟的眼光和他的接触,登时心中一震,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角轻蔑地抽颤一下,倏地抬手一拂,长袖飘飞,直向身侧的老树拂去。 衣袖一拂即过,却没半点异状,可是那五个人都同时被他这一下动作吸引了注意,直向那老树身上细瞧。 他们还未曾瞧出个所以然时,小阎罗曲士英快得出奇地凌空向后飞起,丝毫不差地稳落在马鞍上,那匹马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傲然一嘶,翻蹄而起,一直向谷内庄中驰去。 这里剩下五个镖行中人,一时都怔住了。 王伟愣了一会,冲口道:“那魔头的眼光,简直比电光还要厉害……”语一出口,猛觉自己失言,脸上不觉一热。 哪知其余四人中有三个人随声附和,不住点头,只有金童许天行没有任何表示,眼光依然凝注在那树被拂之处。 一个镖师道:“许师父咱们走吧,犯不着再逗留在这等邪气的地方。” 金童许天行摇摇头,但神色中却并非向那位发话的镖师摇头。 他随即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意思呢?江湖中传闻道是白骨阴功天下无双,乃是外门功夫中绝顶歹毒可怖的功夫,但极少有人亲眼见过,这一拂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他口中虽是喃喃自语,却随着众人一齐上马。 王伟似乎忍不住这疑惑,倏然一催马,当先冲过那株老树。但见他在马鞍上长身挥鞭一扫,鞭丝忽地扫过那株老树被拂之处。 丝鞭毫无障碍地划过那树身,宛如扫过空气般毫无留滞。 这一下可把王伟骇得惊疑不定,目光一扫,只见那大树身上,已缺去一大块,刚好是衣袖般大小,深度却将近一尺。 他连忙一勒马缰,低头去看地上,只见树根处毫不见树皮破木,却有一堆白色的细灰。 金童许天行催马前导,口中招呼他们一声。于是五匹马一齐前驰。 许天行在马上喟叹,后面五人都听见了。 “我姓许的总算是开了眼界啦,人家的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击石成粉的地步……” 王伟大声道:“许师父此言未免过当吧,这可是木头呢?” “咳,所谓击石成粉,也须以绝刚掌力,直接击在石头上才行啊,人家的劲力已能够以物传导,并且化为极其阴柔,假如不是王兄一鞭,咱们仍不知那树身被拂之处,已经化为白色的微尘,这可真是白骨阴功啊!” 蹄声语声,逐渐远道谷外。 这里的韦千里,虽不知他们说什么话,然而,却能从他们匆匆遽行的动作中,揣测出他们心中的狼狈。 他猛然又俯身伏在那块大石上,胳臂再次溜落在溪水中。 “我若练到少庄主那种功夫便好了。”他开始遐想起来:“那样便不怕别人欺负啦,我可以傲然地骑在骏马上,在江湖上飞驰,谁敢无礼地看我一眼,我便这么给他一下……” 他的手作一个切下的姿势,好像要切下那幻想中对他无礼的人的头颅。 可是在溪水中的手臂,转动并不灵便,他像是在梦中惊醒般,喟然若丧地叹口气。 “唉,没有用处啊,我只要瞧见鲜血,浑身便尽起鸡皮疙瘩,杀人之事,可轮不到我的份儿。” 幻想的宇宙蓦地失落了,对现实的恐惧又开始紧攫住他。 一阵响亮的角声,呜呜而响,山谷林间的骏马,也跟着昂首向长空迎风而嘶,组合成雄壮的声音,回旋振荡在四面山谷中。 这阵角声,正是榆树庄总召集的讯号。除了身有专职的人,一概要立刻回在报到。 韦千里矍然起来,他本是奉命看守谷中那群骏马,然而那些马久经训练,事实上不必专人看守。 故此他一径翻过山岗,穿谷而走。 他偶然扫眼四瞥,目光忽地停留在谷中的大榆树那里,他似瞧见仍然深嵌在树身上的白骨令那点点柄尖。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掠过他的心头:“为什么忽然有这召集的命令?莫非是老庄主要查究这支令旗之事?若果真是这样,我的命儿可就难保啦……” 心中这么想着,脸上的颜色都全变了,须知那老庄主严酷异常,若果真是这回事,全庄的人都能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回答出老庄主将会作何处置,那便是必判死刑四个字。 他忽然慌张地四下张望,但见空山寂寂,除了鸟语泉声,再没有丝毫人迹,于是,他猛然回转头,迈腿飞跑。 他知道打这方向一直跑,很快便能够躲避在群峦乱嶂之中,那儿穷山恶岭,峰回路绝,形势险恶,榆树庄中的人,早知道那儿十分难走,极易迷路,故此从没有人往那里去探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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