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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这刻她借弹簧之力把简内的两节弹出,便有如暗器一般突施急袭。

  卓辽大是惊心动魄,庞大的身躯侧旋闪避,虽是迅快之极,但胸口一凉,敢情衣服已割裂了一道口子,皮肉已碰触到清冷的夜风。

  这两人动手至今才不过数招,可是双方都感到有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各自尽施绝艺,都是出人意外的手法。

  阿闪金刃一挥,忽刺忽劈配合上她的奇快绝好的轻功身法,霎时间满空金光闪耀无处不有,倒像是有四五个人挥刃攻敌一般。

  卓辽却是忽拳忽掌,脚下牢牢占住原地,绝不移动半寸,紧密封御,眨眼间已凭一对肉掌封拆了二十余招之多。

  这过程中虽是险状百出,但越到后来就越见稳定,显然已稳住了阵脚。

  阿闪使过十余种奇奥身法,钻隙寻理从四方八面进攻,可是对方尽管封拆得十分危险,仍然不肯移动半寸,这时也不禁感到黔驴技穷,当即把金刀交于左手,打算先打他几个耳光,消消胸中恶气再说。

  要知卓辽乃是仗着刚柔兼备的手法苦苦支撑危局,他为人机智无比,胸中所学甚博。早就盘算好对方既是以迅快见长,自己便须以静制动。只要能够抵得住对方这一阵锐气,以后她便因许多心法绝艺无法使用而渐失斗志,那是非败不可的了。

  果然这二十余招一过,阿闪虽然仍是进攻不休,其实已陷于被动。因为卓辽动也不动,她许多身法便无法施展。而卓辽在那一边故露可乘之机,她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一边出手攻击,是以反而陷入被动之势。

  她决意打他耳光,当下纤腰一扭,身形应退反进,出其不意迫到卓辽面前,两人相距只有三尺不到,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啪的脆响一声,卓辽挨了一个耳光。但他心神丝毫不乱,猿臂一舒,五指已扣住她的肩呷。

  阿闪顿时全身酸麻,气促心跳,动弹不得。

  卓辽微微冷笑,道:“你虽是打了我一记耳光,但你可知道须得付出多少代价?”

  阿闪凝目瞪视着他,眼中闪射出不忿的光芒。

  她越是倔强不驯,样子就越美丽好看。

  卓辽也不由得一怔,心想这个姑娘长得好美,顿时减去几分怒意。

  要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年轻男女之间,美貌最是重要有力。

  卓辽虽然向来是个鲁男子,从不多看女子一眼。但还是强不过这天然的定律,心中大是发软,自然而然减去了大半怒恨。

  但他表面上仍然不能示弱,冷冷道:“在下虽然素来不与女流一般见识,可是你太以恶毒。待我先找到你的靠山理论过,才对付你不迟。”

  说完,随手一点,阿闪低哼一声。卓辽已松开抓住她肩肿上的手,因此她恢复了自由,连退四五步。但她暗中一运气,竟无法提聚得起丹田中的真气,于是只好放弃了逃走的打算。因为她功力已失,无法走得快。若然逃走,卓辽可以让她走出老远才动身把她抓回来,宛如苍鹰攫小鸡一般,适足自取其辱而已。

  但见卓辽弯腰伸手挟起田不恭,道:“原来他是中毒昏倒,你把铁牌拾起跟我走。”

  阿闪光收起自家的三节金筒,然后一声不响拾起铁牌,跟他走去。眨眼间已走入一座僻静的院落中,踏入他居住的房间内。

  卓辽把田不恭放在榻上,用冷水洒淋他的头面,毫不收效。

  卓辽寻思一下,道:“喂,你把解药取出来。”

  阿闪理都不理他,径自端坐椅上。

  卓辽提高声音再说一遍,她才冷冷道:“我自有名字,你跟谁说话?”

  卓辽心想难道我还要向你请教芳名不成,当下也冷嗤一声。

  阿闪别的不怕,只怕他过来搜身取药,便道:“听说你跟不夜岛之人很有交情,你找他们讨解药去,不要跟我噜嗦。”

  卓辽一下子跳起来,张目道:“什么?是不夜岛之人?他们在哪里?”

  阿闪道:“跟摩天寨的人在一起,即是尉迟忻、辛立、贺亮他们。”

  卓辽目闪异光,道:“是哪一个?卫步青抑或是田若云?你亲眼见到么?”

  阿闪道:“当然是亲眼目睹,是田若云。”

  卓辽怒容满面,勃然道:“原来摩天寨跟不夜岛联成一气。将来非踏平摩天寨不可,目下先去擒拿那淫贼田若云。”

  说时,大步向门口走去,突然停步回头向窗户望去,厉声道:“什么人在外面?”

  窗外传来一阵好狡笑声,道:“田少岛主在此,因知你有意找麻烦,特此赶到。”

  这话自然是信口胡扯,分明是偷听到房中对话,才如此回答。

  卓辽虽是十分怒恨,但十分沉着,并不急急向窗外扑出,说道:“久闻不夜岛诸般绝艺世上罕有敌手,今宵正可一开眼界。只不知外面有几个人?”

  他并非当真怕对方人多,而是考虑到田若云本来大可以隐匿起来,何以反而自露形迹?因为日月坞以全力搜索他的下落,纵是自恃武功,但也须顾忌到惊动了日月坞之人而动起手来的后果才对。是以认定其中必有古怪,便耐着性子找话题拖延时间,一面寻思其中缘由。同时已把兵器挥敦棍取到手中,迅即接成一根。

  阿闪见到此情,好生惊佩此人的沉着,暗念这卓辽外表似是一条猛汉,其实极有城府心计。

  她踏前一步,使他注意到自己。

  卓辽却冷冷设道:“你打算趁机逃走,须知我的独门点穴手法天下无人识得,若是解救不得法,一身武功便永远废去。”

  阿闪听他这样说法,只恨得牙痒痒的,偏生这刻已没有机会说明自己也想收拾田若云,况且这样好像是向他低头乞怜一般。

  卓辽大步掠过她身边,直奔窗户。

  阿闪仿佛见到他向自己挤眉弄眼,心中更怒,想道:“最好你被田若云杀死,那时瞧你还敢不敢嘲弄于我。”

  卓辽已从窗口纵出,落在侧院中,只见姣美如女子的田若云独自站在墙下,手提双钩,面上孕着诡笑。他一瞧没有别的人,当即大步冲过去,心想:“我若是让你在手底走上十招,我就立刻回返九疑山重修武功。”

  但口中却道:“咱们只是印证几手武功,少岛主可别认真。”

  田若云讶道:“你刚才不是说得很狠,好像与敝岛有极深的仇恨一般的么?”

  卓辽笑道:“兄弟只是逗一逗那小妞儿而已,其实兄弟对贵岛的诸般绝艺倾慕得紧。”

  他一向极工心计,越是准备一击毙敌,嘴上就越不流露出真心,反而说得十分动听。为的是说几句狠话对事实毫无益处,说不定还会把敌人吓跑,反而不能达到所求之目的。

  他迫到一丈以内,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正要出手,忽然间一阵晕眩,顿时一跤跌倒。

  田若云举步跨过他的身体,冷笑道:“原来你非是胆敢跟本岛作对,不然的话,这就取你性命。”

  说时,已走到窗边。房内的阿闪已见到卓辽昏倒,这才明白田若云胆敢现身露面之故,敢情他业已施展了独门手法,算定卓辽一出去就会昏倒。

  她一瞧目下情势突然急转直下,自己武功已失,卓辽、田不恭昏迷不醒,简直变成案上之肉,任他宰割。这一急非同小可,满头热汗涔涔流下。

  田若云在窗口露出半身,微笑道:“哈,美人儿如何抵受得住敝岛的迷药?幸好你已被卓辽制住,不然的话,我就须大费手脚了。”

  阿闪又急又怕,但仍然嘴硬的顶撞道:“呸,凭你也配跟我动手。”

  田若云呵呵笑着跃入房内,道:“卓辽若不是不肯替你解开穴道,我便会以为他跟你已成为一伙,非取你性命不可了。”

  说时,好整以暇地走到桌边,挑亮了油灯,方又道:“美人儿,你跟我度过良宵之后,定会十分想念我,你信不信?我的风流手段既温柔,又过瘾,包你快乐无穷,恨不得嫁给我,好得享受一辈子。”

  阿门连连呸他,田若云毫不在意,一步步向她迫去,笑道:“你不信的话,一试便知。来吧,反正你已没有抵拒之力,何必用强才肯屈服,那样子多技兴。”

  他一步步迫去,阿闪一步步后退。面上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慌害怕。

  转眼间她已退到墙角,不能再退。

  田若云封住逃路,她除非武功尚在,还可以仗着绝妙身法遁走。

  她实在急得要死,又没有人会来搭救。眼见对方已迫到五尺左右,再跨两步一伸手就可以抱住自己。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使出精熟的奇妙身法,突然间矮身一窜。

  刷一声已窜出丈许,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腋下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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