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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白瑶琴突然问道:“葛姊姊,只不知你们毒教的规矩,可是随便准许和男人亲嘴的么?”

  王元度一听她们又撩起这等话题,头就大了。

  葛翠翠道:“恰好相反,毒教教规,对男女之防,十分严厉,此所以我师姊田大娘不能继掌门之位。”

  白瑶琴道:“例如像你这般触犯了常规,须得如何方能免罚?”

  葛翠翠道:“除了嫁给他,与他同活,就须杀死他,并且自刎殉情,也就是同生共死之意。”

  白瑶琴叹道:“这一条教规真是伟大感人,此是何等严厉而又真情的办法啊!小妹也恨不能投入贵教呢!”

  葛翠翠笑道:“不行,假如你投入敝教,以你遭遇的情形,就算是嫁给王元度作妾,也没有法子拒绝,但你肯委身为夫子妾么?”

  白瑶琴道:“我肯又有什么用?人家王大哥眼高于顶,像小妹这种黄毛丫头,连倒洗脚水也不够资格呢!”

  葛翠翠轻叹一声,道:“这一点我们竟是大有同感了,奇怪得很,他凭什么这般自视不凡呢?我们竟连作妾的资格也没有,真能把人活活气死。”

  王元度紧紧皱起双眉,忖道:“她们一吹一唱,互为策应,听起来好像当葛翠翠为白瑶琴作大媒人,猛下说辞之时,白瑶琴其实已经醒转,统统听见了。所以目下才极力帮葛翠翠说话。”

  他转念又忖道:“以她们两人的才貌,我岂敢屈她们为小妾侧室?这算是天晓得了。”

  两女都不再出声,似是留点时间给他思索。

  走了一程,白瑶琴打破静默道:“王大哥,你不把我放在眼中,我不怪你。但葛姊姊若然愿作小妾,长侍君侧,你总不能对她像对我一样吧?”

  葛翠翠没有做声,可见她一点也不反对做他的侍妾。这等话三番五次说出来,使王元度全无转回的余地,可以就可以,不行就不行。

  这真教王元度感到十分为难,固然以葛翠翠的才貌,那是没得话说。可是她的性情如何?为人和想法如何?都全无所知,而她擅长的乃是施毒之术,一个弄不好,她举手之间,可以杀死千百人之多。

  王元度自问没有这个胆量,贸贸然就收容这等祸胎在家中,因此之故,他决计不能答应。

  但不答应,又如何推托?怎样才能使她们不再提起这话?而又不致于令她们太过伤情?

  他最初想把一切都推到蓝明珠身上,然而马上就发现不妥,万一她们生出仇恨,潜入日月坞中,出手暗算蓝明珠,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好说道:“妹子,你这话就大大的不是了,葛姑娘乃是巾帼中的奇女子,与你难分轩轾,愚兄焉敢如此亵渎?这话望贤妹千万不可再提。”

  白瑶琴道:“大哥说得是,假如大哥不是已订下亲事,则葛姊姊做我的大嫂也配得起你,是也不是?”

  王元度诚诚恳恳地道:“正是如此。”

  白瑶琴道:“那么假如葛姊姊甘愿作妾,自然更不会辱没大哥你了。”说到这儿,窥见王元度神色不善,便连忙又道:“咱然这只是闲话罢了,葛姊姊未必就肯答应,我们谈别的吧!”

  王元度乃是磊落恢宏之士,听她改口,气便消了,道:“对,咱们说说别的。”

  殊不料白、葛二女正是利用他这种英雄性格,君子胸怀,每每使他急不得恼不得,若是换了旁人,心中有所不愿的话,一旦迫急了,拒绝之言冲口而出,哪里还会管别人伤不伤感情?

  又行了一程,抵达葛村。在深夜中翻墙跃入一家后园,转入一座院落。王元度依稀辩认得出,这就是他讨取食物的那一家。

  王元度把白瑶琴放在软绵绵的床上,这才转眼流览房中,但见布置得略嫌华贵,不类是乡村中的闺房。

  葛翠翠自去给他打水,服侍他洗面更衣,又弄了一些点心,让王元度二人进食,她虽是忙个不停,但满面欢愉之容,王元度不是木头,焉能不察觉出她那体贴绵绵之情?

  但他实在不敢有所表示,只好一时诈作不知,他把各事叮嘱再三,约好日后如何见面,便毅然告辞,要星夜赶路,葛翠翠送他出去,不知说了多少句小心,方肯放他上路。

  王元度上得路来,不禁松了一口大气,因为救人如救火,非得迅速行事不可,而白瑶琴竟然变成了一大负累,叫他如何能不心焦着急?现在总算摆脱了这个包袱,不由得泛起轻松之感。

  他一路行去,留意着各处,瞧瞧有没有平天虹他们留下的暗号。不久就发现平天是和天宝和尚留的暗号,都是向西。

  翌日他已赶到枣阳,首先依照天宝僧所留的暗号赶去。在城外两三里处,有一座光明寺。

  人得寺中,但见天宝僧跃坐在大殿中,显然是等候他前来,两人相见,都甚是欢喜。天宝僧打个问讯,道:“王大侠迟迟不见赶来,贫僧不免胡思乱想,真个罪过。”

  王元度道:“多蒙大师关注系念,在下这一次果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简扼地把经过说出,但有两点没说:一是白瑶琴以美色引诱他之事;一是葛翠翠对他大有情意之事。

  天宝僧道:“我佛慈悲,幸而王大侠逢凶化吉,也没有把毒教之人带来。那毒教中人。据小僧所知,记恨之心,奇强奇重,只要在言语间无意之中得罪了他,就能出手杀人,实在不可过于接近。”

  他说完之后,大概生怕王元度尚未警惕,又道:“那毒教之人,不管他如何地讲情理,但由于本身所学,尽是如何使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中毒而死,又或是以什么药物手段,才能令敌人死得更惨,以此之故,养成了一种报复心理,但凡有人得罪了他,他第一个意念,总是想到用什么手段弄死对方,换了旁人,断无为了点事故,即起杀心之理,因此王大侠万万小心,切勿与毒教之人多往来,免得一时不慎,连累到家人朋友。”

  王元度心头一震,想道:“是啊!假如葛翠翠跟定了我,时日一久,难免有开罪她之处,其时她不向我报复,却迁怒到别人头上,尤其是明珠,最是可虑。”

  当下慎而重之地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指教,在下定必牢记心中,小心应付……”

  他话声略略顿了一下,又道:“这回我急急赶来找你,便因查悉一元教教主荀伯业野心勃勃,意欲征服天下武林,现下他第一个目标是武当派,下一个目标就是贵寺了。”

  天宝僧大吃一惊,道:“这个消息,果然非同小可!”

  王元度道:“在下这就得赶赴武当,至于贵寺,有烦大师即速归去,禀报方丈大师,预为准备,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才道:“以我所知,一元教神通广大,只怕在贵寺之中,亦布下了眼线。”

  天宝僧面色一变,也低声道:“若是以前有人对小僧这么说,定必拒绝相信。但这次踏入江湖之后,方知人世之中,无奇不有,那等鬼魅伎俩,实是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小憎就去立刻密禀方丈。”

  王元度道:“事不宜迟,你先走一步,我打寺后出去,直奔襄阳,因为平天虹已赶去襄阳了。”

  两人别过,各走各路,王元度早已辨明方向,一径奔过荒野,抄近路直奔襄阳,走到天黑,仍然不停,到了子夜时分,方始在一株老树之下,打坐休息。

  天明起来,继续赶路,不久,便抵达濒临汉水的樊城了,彼岸即是襄阳城。

  本来他若是前赴武当,但须沿着汉水北岸的大道,再向西行,抵达仙人渡时,方始渡江前往觳城,然后往武当山,那就对了,但他为了另一企图,非渡江先入襄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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