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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他虽是单身孤剑,但意态轩昂,风度深洒,公然踏上渡船,一点不把渡口一些可疑之人放在心上。

  渡船开出之后,他已严防一切变故,且喜一路平安,直抵彼岸,码头上甚是嚣闹,桅槁林立。

  他刚走出码头,突然两个人迎面上来,向他拱手行礼。

  王元度定睛望去,但见两人俱在中年,衣着斯文,但举止之间,矫健有力,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人物。

  王元度为人谦厚,平时最是彬彬有礼,但这刻却傲态迫人,冷冷道:“两位有何见教?”

  左边的一个忙道:“在下侯远,这一个是黎新,谨奉敝上荀伯业之命,特来拜谒王大侠,有话奉告。”

  王元度道:“有话就请说吧!”

  侯远道:“王大侠匆匆赶来,想必已知悉敝教设在襄阳的分堂,敝教主诚恐王大侠一直找了去,面面相对,反而不好讲话。”

  王元度心中冷笑一声,想道:“荀伯业如若还在襄阳的行宫之中,那才是怪事呢!”

  口中应道:“然则荀教主有何见教?”

  候远道:“敝教主深知王大侠武功高强,勇夺天下第一高手宝座,决计非是盗名欺世之士,因此十分敬重,嘱在下等前来迎驾,并且嘱我们探询王大侠来意,假如正是敝教主所料中,在下立刻可以奉复。”

  王元度冷冷道:“荀教主好大的架子,但目下不必谈论这等过节了。我此来之意,亦不必瞒你们,听说敝友钱万贯已与贵教副教主结为秦晋之好,我定要见到他,说几句话。”

  侯远躬身道:“若是此事,敝教主已交代过,在下立刻可以奉复了。”

  王元度绝对不会容容易易就见到钱万贯,是以全无一点兴奋之色,淡淡道:“荀教主料事如神,已猜准了兄弟赶到襄阳的用意,只不知他打算如何处理?”

  侯远道:“敝教教主说,王大侠义重如山,使人十分敬佩,因此敞教自无拒绝之理,亦不敢拒绝。”

  黎新直到这时才接口道:“但敝教费了不少气力,才请来了钱庄主,王大侠如要见他,也须费点力气才行。”

  此人语声冷涩,面上一片漠然之色,与侯远的谦恭,全然不同。王元度心中怒哼一声,却不发作,只点点头。

  黎新又道:“敝教主既知王大侠武功高强不过,如若在武功上留难王大侠,不免贻班门弄斧之讥了。”

  他竟然停了下来,大有卖个关子之意,王元度心中甚怒,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静候机会。

  要知,此人态度大殊于侯远,口气冰冷,但词锋流畅,实是能言善辩之士,可知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亦由此可知,此人在一元教中地位不低,早先由候远先说话,目的旨在使王元度误以为他地位更低而已。

  黎新停顿了一下,才又适:“敝上既有此意,军师爷便出了一个主意,这便是敝教布置一个温柔陷阱,假如王大侠过得这一关,钱庄主夫妇任凭你带走,绝不食言。”

  王元度笑一笑,道:“这倒有趣得很。”

  黎新道:“自古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假如王大侠过不了这一关,那就加入敝教,谅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王元度点头道:“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

  他忽然一伸手,抓住了黎新手臂,内力从五指涌出,顿时把对方制住,全然不能动弹。

  侯远大惊道:“王大侠出手拿住在下的部属,不知是何用意?”

  王元度冷冷道:“此人如是你的部属,我就把他毁去,免得他将来爬到你的头上,连你也给害了。”

  侯远讶道:“王大侠这话怎说?”

  王元度道:“此人态度自大,口气不逊,日后必是犯上作乱之人,我先毁了他,对你来说,实是有益无害之举。”

  侯远忙道:“使不得,他实在不是在下的部属,而是小可的上司。”

  王元度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了,但此人的地位,还够不上与我讨价还价,贵教主如此小觑我王某人,我先杀死一两个,让他有所警惕。”

  黎新面色丝毫未变,侯远却失色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王大侠难道不知这个规矩?”

  王元度冷冷道:“留你一个活口足矣,要两个人干什么?”

  说话之间,指尖内力突然加重,黎新顿时面色剧变,有如死灰,一望而知,他是又痛苦,又害怕。

  王元度向侯远一瞪眼,怒声道:“你还不快滚回去,找个有头有面之人与我谈判,莫非也想陪他归阴么?”

  候远骇得连退五六步,但却没有转身跑掉,连连拱手作揖,一副惶恐的样子,道:“王大侠高抬贵手,有话好说。”

  王元度向来不是凶恶冷酷之人,甚至最讲情理,目下却变成这副样子,当然有他的计谋打算。

  他不再理会候远,拉了黎新,一径行去,转入一处屋角,僻静无人,侯远站在两丈外的远处瞧着,大是手足无措。

  王元度向侯远道:“此处正是合适地点,待我施展一点手段给你瞧瞧,作为你的榜样。”

  说罢,抓起黎新另一只手,劈啪一声,硬生拗断了他一只手指。紧接着又发出骨节折断之声,敢情是第二只手指又被拗断了。

  黎新疼得满面皆是黄豆般的汗珠,偏又脉穴被制,既不能动弹,亦不能出声,神态狼狈之极。

  王元度向黎新冷冷一笑,道:“一元教不该派你们出面,致招杀身之祸,莫说你们,即使是四大护法,亦定必难以活着回去,你还不赶快把荀伯业或是姜石公找来?莫非真的想死?”

  侯远也是满头大汗,似是被迫无奈,道:“王大侠有所不知,敝教主和军师爷都不在襄阳。”

  王元度哦了一声,道:“那么凭什么要我去闯那温柔陷阱?”

  他提起“温柔陷阱”这四个字,脑海中不由得闪掠过白瑶琴和葛翠翠两女的面庞,迅快忖道:“最近以来,别的没有什么收获,但讲到什么温柔陷阱,却是经验丰富,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想来世上难再有比这两位姑娘更美艳动人的了。”

  只听候远恭声答道:“此事由教主亲下严令,讲明先让王大侠见过钱庄主,满意之后,才让你去闯那温柔陷阱,如若王大侠还信不过,便把钱庄主交给你也可以。”

  王元度忖道:“我已用了极毒辣的手段迫他,他才说出荀伯业、姜石公不在襄阳之言,可见得绝不虚伪,但由此亦可知姜石公此计,亦是想使我阻滞在襄阳。”

  此时,王元度心中有两个意念正起冲突,一是他既知荀伯业、姜石公都不在襄阳,甚至连护法地位之人也不见一个,可见得一元教已是全力进犯武当。

  武当派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只要掌教真人许无量一败在荀伯业手底,该派将在一元教如云高手包围之下,不是臣服,就是冰消瓦解。

  因此,他必须立刻制住这侯远,随即赶赴武当驰援。

  第二个意念是钱万贯既然已在眼前,机会大佳,自应即速把他们救出险地,方不致于有顾此失彼之苦。

  王元度虽然是谦和之人,但碰上大事,却极有决断,立时下了决心,先行拯救钱万贯。

  他乃是想到,以武当派的根基和实力,虽说祸起非常,大有溃败之虞,但绝不是短短三五个时辰之事。

  因此,他大有希望救出钱氏夫妇之后,赶往武当增援,决心一下,便向侯远高声说道:“好,你先带我去瞧瞧钱兄。”

  侯远望了黎新一眼,只见他双目淡然,似是神智已失,全然不知自下发生的一切,自是无法向他请示。

  当下硬着头皮,道:“那么小可领路,请王大侠跟着。”

  他转身行去,王元度拉住黎新,紧紧跟随。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是老朋友把臂同游。

  片刻间,已抵达一间屋宇,侯远推门而入,屋内有两名佩刀大汉,向侯远躬身行礼。

  侯远问道:“钱庄主怎么样了?”

  一个大汉应道:“跟以往一样,一点也不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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