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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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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神通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心中固然有疑惑想请有学问的人指点,可是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真的有了悟解才出家?抑是借佛门袈裟掩饰身份?” “那么我是什么?” “你是真正的和尚不错,可是你仍然也曾是武林中人,至少你修习过上乘武功,也是毒药暗器高手。”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十分困惑,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净意和尚微微一笑:“你本来不必困扰的,因为你若不送食物,明天我可能已经死了,我是什么人对你又有何相于?” 如果这种道理在别人口中说出,沈神通就算不给他一巴掌,也至少骂他几句,可是这和尚早就声明过“角度”不同。 因此你以为给他食物使他不饿死是好心好事,但他却不一定这样想。 好吧,既然你用另一种角度,既然你用佛教徒的身份,我非质问你不可。 当下沉神通冷笑一声:“如果你饿死了,你岂不是违犯佛祖命你托钵化缘教规?你凭什么活活饿死自己?” “我现在饿死了么?” “废话,当然没有。” “世尊说过,他只须用眉间一根巨毫的功德,就一定可使后世沙门弟子不会饿死。” 沈神通真想从他肚子里挖出那些食物:“你很固执,也很迷信。” “择善固执没有错,迷信世尊(即释迹牟尼)的话至少到现在为止也没错。” “但你可能当真饿死,这是事实,不是虚无飘渺的假话。” “如果我饿死,那是业力,也就是从前恶因现行,跟佛祖的戒律不相干。” “也是佛陀说的?他说什么你都深信不疑?” “答案分为两部份。第一,世尊自己说过绝不骗人、绝不讲假话,他连富贵荣华、醇酒美人甚至娇妻爱子都舍弃,难道他看重教祖地位?他当然不会看重,所以不必讲假话骗人入教。” 沈神通耸耸肩,这道理果然颠扑不破,无论如何做个富贵帝王总比做个清苦教祖好,如果不是已经觉悟已经获得真理的话。 “第二部分,佛教不怕你疑,只怕你不疑,我的信仰是经过无数小疑和大疑才建立的,不但是我,无数佛教信徒也有这种经历。” 沈神通又耸耸肩,目前他没有时间研究这些问题,除非可以撒手不管马玉仪和小沈辛的下落和安危。 “你若是继续住在这间破庙,迟早活活饿死。” “我已经住了两年多,我希望不要饿死。”净意和尚微微笑道:“我并不怕死,但这样子的解根本不是我追求的,不过奇怪的是从前三两天必定有些乡人拿疏菜粮食来,但这两个月来竟无人来过。” 供僧已成为我国风俗习惯,但如果那些乡人本身也不够吃,不来也不稀奇。 沈神通看法却不是这样,道:“你认为谁不来使你最感奇怪呢?” 净意和尚道:“有对姓林的夫妻,他们虽然住在几十里外,但家里有点钱,自从我医好他儿子林长寿之后,十天八天总会来看我一趟。” 沈神通的话锋如针:“你不但关心而且流露出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危险?” 净意和尚赶快收慑心神:“唉,我居然流露出担心么?其实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危险,不过由于林贯中练过武功,他家里有点钱财,他妻子林李氏虽然已是三十左右,但看来年轻而又漂亮,他儿子林长寿自从被血蝎螯过,虽然得我解毒复原,但一年来却变得性情急躁之极,不要说对别人,就算对自己也随时会弄伤,甚至一头撞死亦不稀奇。” 世上最容易发生事情的因素像武功、钱财、美色、奇特性格等都具备了,所以净意和尚担心实是很有道理。 沈神通的话题忽然拉回和尚身上:“此地不是修行的地方,你何以一住两年多还不舍得走?” 净意和尚沉默一会儿才叹气道:“我已经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我表面上为了三个人而留下,但严格说只为了其中一个。” 沈神通道:“这三个人当中有男人也有女人,甚至也有孩子?” “正是。” 有男有女加上孩子,除了林家三口还有谁呢?沈神通算是一口道破,但越想越觉得不对,越觉得迷糊。 净意和尚见他思索得苦,讶道:“你向来对别人的事都这么关心?” 沈神通只苦笑一下,自从任职公门十多年来,管的都是别人之事。 但现在却是自己的事了,我怎能不尽快查明金算盘和何同的关系?我岂可糊里糊涂跟那岩岛健决战而无法判断任何后果呢? 其实苦笑也有好处,因为至少思想感情都松弛一下,暂时跑出牛角尖。 “我想不通的是你明明跟吕惊鸿有很深的渊源,你们甚至可能是同门,但又何以忽又牵扯上林家?” 净意和尚不觉露出佩服之色,道:“你看得出我跟吕惊鸿是同门?唉,我刚才说的女人就是她了。” 沈神通登时心中一亮:“原来是她?男人是谁?” 净意和尚沉吟一下,才道:“你为何问这么多?你什么事都要知道?” 沈神通答得很快。“因为我也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来到此地。那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孩子是我的儿子,他们都落在那个男人手中。” 净意和尚大惊道:“有这等事?” “不但如此,其实我能不能活过这两天也大成疑问。我个人生死还不要紧,我只想救出我的妻儿。” 照说如此重大隐情,怎可告诉刚刚认识的人?但沈神通却很有信心。 因为他已经知道净意和尚是真正悟道的佛门弟子,如果这种人都不能信,那就不必相信任何人了。 “那个男人是黑夜神社的首领濑川半藏。”净意和尚忽然恢复平静,人世上一切感情冲击亦同样变幻而又不永恒。 “半藏中了毒针,是我出手救了他一命,这已是两年前的事,但半藏每个月还要服药才能够行动如常,只是一身武功已施展不出了。我只奇怪他何以一直不能痊愈?使我不得不每个月费好几天功夫替他炼药。” “如果你不炼药给他的话,他会不会死呢?” “当然会啦,但是,我怎会袖手不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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