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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在山西大同,离杭州西湖好几千里地,他们怎么可能在瞬息之间,往返万里之遥?

  蓉蓉忽然失声道:“秋郎,他们怎么知道的?”

  秋公子冷笑道:“如果他们本就住在杭州,如果他们又正好就住在西湖,蓉蓉,为什么他们不能知道?”

  蓉蓉惊道:“他们早就来了?你……你看他们……难道在一个月前就来了?”

  秋公子叹了口气,道:“蓉蓉,你为什么不猜得更早一些?你为什么不猜他们两年前就来了?”

  两年前?那不正是他们刚刚蛰居楼外楼的时候么?蓉蓉失声道:“不……不……”

  阿婆也正在向丁翔吼道;“不!不!我不开门,郡主产褥期间,不能见你们。”

  丁翔大声道:“阿婆,你一定得开门,我们也一定得见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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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

  阿婆看看秋公子,苦笑着下楼而去。

  荆涛上来得快,下去得也快,蓉蓉刚说要阿婆开门,他就像断线风筝般飘回楼下。

  秋公子看着蓉蓉,蓉蓉也看着他。

  终于,他笑了:“你不必!”

  蓉蓉道:“荆公公是我爹知交,他赶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秋郎……何况,我也不能让你跟他动手……”

  秋水仙摇头道:“蓉蓉,你错了,我不怕他!”

  蓉蓉笑道:“你当然不怕他,但你也决伤不了他,秋郎,当今若是还有一个人能在我爹面前为我们说话,那就非他莫属。”

  秋公子哦了一声道:“他会?’蓉蓉道:“他会。”

  小红楼的客房本来就不大,所以,挤了七个人,就显得更小了。

  这七个人是:小红楼的主人夫妇和阿婆、白发魁梧的荆涛、精明干练的王府总管丁翔,以及一位半截铁塔般巨汉和一位面貌清瘦的中年文士。

  客房门外和楼下,挤的人就更多了。

  秋公干认识的不多,因为,他们都是恒王王府的人。

  王府的娇客,认不得王府的人,也不算是离经叛道的事,所以,秋公子并没放在心上。

  蓉蓉郡主已接受了他们的拜见,她娇弱的身子,半倚在秋公子臂弯中低声向荆涛道:“荆公公,父王要你老来找我,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荆涛道:“不错。”

  蓉蓉道:“什么事?从王府到杭州,就算是荆公公的脚程,少不得也要十天半个月……”

  荆涛道“老朽本来就在江南,前天接获丁总管转来王爷的飞鸽传书才赶来西湖。”

  蓉蓉一怔道:“你老……不是由王府来的?”

  荆帱道:“不是。”他迟疑了一下接道,“郡主初获麟儿,本是一桩大喜之事,者朽不该前来扫兴……”

  蓉蓉笑道:“谢谢你,荆公公,你并没扫我们的兴……”

  荆祷道:“郡主,老朽会的……因为……因为……”

  终于,他摇了摇头,看看丁翔,说不出口了!

  丁翔缩肩沉岭了一下,低声道,“郡主,王爷病了!”

  蓉蓉笑容忽然敛尽,呆了一呆道;“爹病了?”

  丁翔道:“王爷病了,病得很重。”

  蓉蓉有些惶然,看看秋公子,看看阿婆,又看看荆涛,低声道:“荆公公,爹病得很重?”

  荆涛道;“群医束手无策,自然是十分沉重!”

  蓉蓉叹下口气,忽然间,眼泪就像水一般流满双颊,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爹……爹……”

  阿婆冷降地看看丁翔,却向那铁塔般黑汉道:“古大力,王爷病了多久了?”

  有人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可能会简单些;头脑简单的人,多半是老实人;既然是老实人,当然不会骗人。

  阿婆问他,当然是不太相信那精明的丁翔。

  古大力立即就说了老实话。

  他恭恭敬敬的向阿婆一抱拳道:“阿婆,末将见到王爷时,王爷已奄奄一息……”

  阿婆脸色一变,蓉蓉已哇的一声哭得好伤心了。

  秋公子像个呆子,这些事,仿佛根本没有他置诼之地,这些人,也仿佛根本没看到他秋公子这个人。

  郡主在哭,丁翔却在笑。

  “老实人若是骗起人来,真能骗死人。”

  丁翔心想,我若不把古大力带来,这位老虔婆可能会改问谁呢?谁能一句话就答复得令他们丝毫不起疑心呢?

  当然,还是只有靠老实,靠像古大力这种老实人。

  丁翔已在心中默记;“所以,回到王府以后,论功行赏,这件差事的首功,是古大力……”

  蓉蓉的泪水,沾湿了秋公子洁白的长衫,他终于低声道:“蓉蓉,你想怎么办?”

  蓉蓉茫然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秋郎,你说,我该怎么办?”

  秋公子心里知道“该怎幺办”。

  他也明白;荆涛、丁翔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赶来,其目的也就是要达成他心中所知道的那个“该怎么办”。

  他更明白的是,他最好不要说出“该怎么办”。

  不幸的是,他是个明理的人,明理的人,通常都会做出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秋公子现在就做了够他后悔一辈子的事,他忍不住低声道:“蓉蓉,事情是有些蹊跷,但……父女之情,焉能淡然视之?所以,你该办的是马上回去探视你爹。”

  丁翔又笑了,笑得更开心,荆涛则缩了缩肩,这位戚猛的老人,似乎有些诧异,秋公子怎么忽然不像秋公子了?

  谁也看得出的破绽,他偏偏就看不出来,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是有人知道,那只有蓉蓉和他自己,一份关怀,一份爱,一份牺牲一份情。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当然可以这么牺牲。

  为了谋取幸福的未来,他更可以这么牺牲。

  蓉蓉好像已经感受到他的关怀和牺牲,她拭着泪,低声道:“秋郎,你呢?你跟不跟我回去?”

  秋郎忽然呆了。

  他几乎想大喊;我当然想跟你回去,两年来,我每天都想着这件事。

  丁翔这时忽然不笑了,肃然正容,抱拳道:“郡主,属下未奉王爷令谕,不能容外人同去。”

  王府的娇客,郡主的夫婿,怎么是外人了。

  秋公子目光冒火,神情激动。

  但蓉蓉那双玉也似滑、冰也似凉的手,按住了他,低沉的向丁翔道:“秋郎不去我也不回去了。”

  丁翔吓了一跳。

  老实人古大力也呆了一呆。

  丁翔心想;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他们都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也许豆腐并不能撞死人,但若撞瞎了眼睛呢?有时候熬得大老的豆腐,也能碰破眼珠的。

  精明的丁翔,当然不去冒这种险,所以,他在心中发誓:这趟差事若是砸了,一定舀一瓢水撞死。

  幸好,那位青衫文士李西崖是王府的长史,五品官员,当然很有身份。

  他淡淡一笑道:“丁兄,王爷虽说不许外人同往,但王爷并没说不许秋公子同往,下官觉得,既然郡主要秋公子同去,王爷当然不会见怪。”

  丁翔大笑道;“正是!正是……李大人说得对极!”

  丁翔双手抱拳,向郡主和秋公子长揖到地,大声道:“属下恭请郡主和秋公子全家归宁。”

  又是一个风雨之夜。

  一台轻轿,廿一骑壮马,连夜由灵邱驰赴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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