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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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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该是廿四骑,丁翔是总管,所以,他有理由为这一行人打前站。 打前站的人,通常都是最会摆谱的人;而最会摆谱的人,通常都喜欢讲个小排场;讲排扬的人,当然不能没有两个跟班。 所以,廿四骑只剩下了廿一骑。 这已经是秋公子离开杭州后的第廿八天。 他们走了将近—十月,才到灵邱。 由灵邱如是连夜赶路,越过北岳恒山,直趋大同,应可赶上为郡主生麟儿准备的汤饼之会。 据说,王府已安排了一个盛大的弥月之庆,因此,他们就必须在弥月之日,赶回王府。 二更左右,一行人奔过了王庄堡。 丁翔已在下—个宿站,准备下酒饭等着他们。 下一个宿站是抢凤岭。 雨,下得更大了。 落雨天垂泪……郡主归宁,本来不是可悲之事,苍天又为何垂汨? 古大力一马当先,他是将军,将军时时都应该以身先士卒自勉,所以,他不能不走在最前面。 这一段路已是山路,崎躯不平,但王府百中选一的良驹不少,这廿一匹良驹,自然没把山路放在眼中。 否则,一行人似乎也不必冒雨冒黑的赶路。 但是,如果山路上有着陷井,那又自当别论。 古大力策马奋进,虽然浑身上下湿透,倒也仍是铁塔般威武不凡。 然而,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这百中选一的良驹,居然就在这时候蓦地失蹄。 古大力就像滚石般的滚了出去。 廿一骑,剩下了廿骑,这廿骑人和马,都像石像般定住了。 轻轿也停住了。 蓉蓉在迷朦的睡意中惊醒。 她低头看看怀中婴儿,婴儿正在甜梦中微笑。 她掀起轿帘,就看到那张脸,秋公子的脸。 她轻柔的掠掠鬓角,低问道:“到了么?秋郎,是不是到了?” 秋公子摇头道:“没有!有人来了。” 蓉蓉哦了声。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她默然。 他也默然。 这一路,他都默默地,很少说话,廿八天的路程中,他说的话,比不上他在小红楼中一天跟她说的话多,男人本来就不喜欢多话,所以,她没有怪他。 来的人不止一个。 古大力从烂泥中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七八双脚。 七八双脚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两个人。 但他是将军,将军被人从马上摔下来,总是不光彩的事,他要发发威,那也在情理之中。 古大力对准寓他最近的个人,喷出一口烂泥,骂道,“是你这兔崽子害得者子摔了一跤?” 那个兔崽子倒也不像兔子,他既瘦又高,至少要比兔子高出廿倍,就像一根插在庙门前的旗杆。 他的名字,也正好就叫齐敢。 齐敢抹抹脸上烂泥,冷冷地道:“我是齐敢,不是兔崽子,谁敢说我是兔崽子,谁就死定了。” 古大力砰的一拳击出大喝道;“死定的是你……” 他叫做大力,这一拳的力道自然不小,就算是堵墙,也会被他一拳击倒。 可惜他面前站的不是一堵墙,是一根旗杆。 旗杆通常比砖墙要有弹性和韧性,所以,古大力这一拳就打了个空,接着是一阵裂帛之声,古大力就像是被人由头到脚一下子撕成两半。 齐敢站在古大力身后,两手血腥,冷冷地道:“我说过,谁敢叫我兔崽子,谁就死定了……” 古大力死也不会相信,他那半截铁塔般的身子,会被人一掌劈裂,撕成两片。 他死也不惧,所以,他终于死了。 齐敢弯下腰,找了个积雨的水洼,去洗手上的血腥。 李西崖莆一般由马上跳下来,蹬着古大力两片尸体和满地扼血,嘿嘿一笑,走向齐敢。 齐敢正好洗好了手,躬着身子,抬起头。 李西崖就在他跟前。 王府里五品官员,只不过是个青衫文士,但齐敢却像遇见鬼一般耽了起来,怯怯道;“是你……” 李西崖道:“是我。” 齐敢道:“我这回没有惹你。” 李西崖指指那还在冒着气泡血沫的古大力道:“他是什么人? 你知道幺?” 齐敢道:“死人。” 李西崖道:“很好!” 很好的意思,一般说来,就是很满意。 李西崖似乎很满意,对齐敢的回答很满意,因此,他跨前了一步笑了一笑。 齐敢忽然像被人蜇了一针,大叫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西崖冷笑道:“他是死人,你说的,你当然知道!” 齐敢退了五步,双手乱摇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忽然,他就像踩到了一脚臭狗屎,跳起来像风一般走了。 李西崖徽微一笑,叹了口气道;“你回来,死人是不能逃走的。” 忽然,齐敢就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得比逃走更快。 不过,他逃走的时候没有影子。 雨夜荒山,五星无月,本来就不该有影子,谁说这种天气还能看得到影子,他准是疯子。 但齐敢回来时,就有了影子。 莫非这些人都是疯子? 他们都看到齐敢身后的影子,跟着他一步一趋的影子,而且,这影子还不止一个,是两个,两个影子,一左一右,一矮一胖的两个影子,夹着齐敢,像箭一般的射回到李西崖身前。 刚刚还威风不可一世,一掌就劈裂了古大力的齐敢,此刻就像绑赴法场的死囚,半点儿威风都没有了。 据说,喜欢杀人的人才知道怕死,也才知道死的可怕,齐敢这时就是怕死怕得要命。 李西崖盯着他,道:“你回来了?”齐敢嗫嗫道:“我……我回……回来了……” 李西崖叹了口气,道;“你总算是还听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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