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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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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一队壮硕的回族青年武士,腰挂弯刀,倒插着一根长鞭,恭谨的鱼贯而出。 右侧,一群婀娜健美的回族姑娘,簪佩满头,也挂刀插鞭一列缓步而来。 两队男女以高旗等为准,雁翅般列开。 正中的帐篷前幕徐徐展开。 四个十五六岁的妙曼少女,每人手中分别捧着剑、拂、琴、笏,踏着整齐的步子,走出帐来。 随后,一个俊秀的男孩,双手捧着一个长方形银盘,盘内铺着厚厚的红毡,端端正正的放着支紫玉横笛。 又是一阵茄声音吭嘹亮。 沙无赦徐步而出。 他经过了十年,已不是当年的探花王子。 他脸上成熟许多,当年游走中原,成为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游戏人间的活泼,已经一扫而空。 原来,他已继承了回族的王位,一派威仪,庄重端肃,不亚于帝王。 本来嘛!回族的王子,就是酋长,回族的皇帝,地位崇高,那能再嬉笑怒骂呢? 沙无赦一双英风摄人的丹凤眼,扫视了左右的护卫,朗声道:“月祭开始!” 原来,回族是每月一小祭,每季一大祭,每年一次祭。 回族的欢祭,如同苗人的丰年祭,季祭,是分族的聚会,月祭每群或每家举行。 香案早已排好,牛、年祭牲,都用红绳绑扎妥当。 案头,还用绳索系着只硕大的雄鸡。 沙无赦献过香,口中默默的用回语吟着诗词。 然后,伸手抓过案上的一把解腕尖刀,另手抓住了雄鸡鸡头,着力将刀认定雄鸡脖子一剁。 “笃!” 刀尖不偏不移,正扎入鸡头,再钉在香案之上。 雄鸡的两只爪子划得香案桌面吱吱连声,两只翅膀更是卟卟扇动。 沙无赦提起鸡脚,“唰”的一声,认定香案之前的一面黄旗酒去,滴滴鲜红的鸡血,染满了旗帜。 “哦——” 左右的人轰雷也似的高声吼叫,声音拖得老长,凄怆中有一股悲壮意味。 就在此时—— 入口处,一个半汉半回装扮的老年人,气喘嘘嘘,快步加飞的跑近香案,单膝打千,朗声道:“武威、张掖大回前卫总探巴沁格叩见王爷!” 沙无赦不由眉头一皱,说道:“巴沁格!你?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吗?” 巴沁格垂头伏身道:“是!没有大事,小的也不敢擅离防地,正是有事要上禀王爷!” 沙无赦点头道:“起来回话。” 巴沁格躬身而起,侧退一步,垂手道:“上禀王爷,有一位和尚,从中原进入了我们回疆……” 沙无赦道:“这事我已经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不是要你派人盯他一阵,若是没有轨外行为,任由他游方化缘不要为难他吗?” “是!”巴沁格朗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小的派了三拨人盯着他,只是……只是……” 他嚅嚅了一下,把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有些嘶哑的道:“只是……三拨人都被那和尚止血制穴,倒在沿途,幸而发现得早,不然都活活闭气而死!” “哦?”沙无赦有些动容,凝神道:“有这种事?” 他略一沉吟,又淡淡一笑,像是自言自语:“看来不是什么高手,若是高手,止血制穴的手法,岂是你们可以化解的。” 不料,巴沁格道:“启王爷,那可能是和尚故意布下疑阵,不然的话,就是手下留了分寸。” 沙无赦奇怪的道:“怎么讲?” 巴沁格道:“小人在三拔人出事之后,不得已亲自盯着他,想不到……想不到只跟了三百尺左右,就被他溜掉了。” 沙无赦道:“本族有一定的驿站,他若错了驿站,一定会横死在大漠,他一定溜不掉的!” “是!”巴沁格朗声一应,又道:“一连七天,每天在驿站出发,小的都看见他,只是,追踪了三五百尺,就看不见他的影子。” “有这等事?” 沙无赦不由面罩疑云,有些感到怪异。 因为,巴沁格是族中的勇士,也是一个“飞毛腿”的总报头目,派在回汉交界的武威张掖。 他不但是武、张两地回人总管,也是专责监管回人入汉、汉人入回的总负责人,脚底下的快,在回族中数一数二,做事,更是精明干练。 巴沁格见主子沉吟不语,急忙扑地跪倒,行起大礼来,双手向前伏地朗声道:“小的无能,愿受我族族规处罚!” 沙无赦尚未回答。 “阿弥陀佛!” 一声清朗的佛号,宛如午夜洪钟,响彻入云。 在场之人全都霍然而惊。 连沉稳的沙王爷,也不由愕然发愣。 就在众人尚未回过意来之际。 一个头戴草笠,笠前垂着尺五长的遮面黑纱,看不清面目,一身淡灰僧袍,黄色扎脚褐裤,多耳方外布鞋,步履踏实的和尚,徐徐沉稳的向香案前走来。 沙无赦双手平伸,止住手下抽刀的势子,插腰岳立,原地不动。 这种临危不乱的冷静,只有“探花”沙无赦才能有这份定力。 那和尚僧袍飘飘,到了香案前丈余之处,右手数着念珠,左手打着问讯:“阿弥陀佛,沙王爷,恕小僧鲁奔了。” 沙无赦略微一愣,心想:“好熟悉的口音。” 他心念虽动,表面上毫不着相,十分开朗的道:“大师太谦了,远从中土,前来宏扬佛法,教化我回族子民,本王十分欢迎。” “不!”那和尚却连口否认,接着道:“贫僧前来回疆,并不是为了宏扬佛法,沙王爷不必过奖!” 沙无赦淡淡一笑道:“哦!大师的目的……” 和尚扬声道:“拜访故旧。” “更妙。”沙无赦洒脱的道:“我族原来有大师的故交,敢问大师法号怎么称呼?故交又是何人?” 那和尚闻言,也岳立不动,高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佛名‘无我’,故旧就是王爷你!” 此言一出,沙无赦不由骇然而惊, 他急忙走出香案,趋前几步,伸出双臂,十分诚挚的朗声道:“原来是少庄主司马骏兄,一别十年,想不到还记得沙某。” 无我打个问讯道:“司马骏已成过去的孽障,无我两字已经说明。” 沙无赦忙道:“回疆虽是化外,待客仍然以礼,请到帐中一叙,别后渴念!” 无我冷漠的道:“这就不需了。” 沙无赦道:“少庄……哦,大师何必见外,再说,回疆大漠茫茫,既无客舍,也无族邸,可没有中土方便,远来客旅,我族一样款待。” 他不等无我回话,转首对手下人道:“神篷设宴,这位大师是本王好友。” 无我打量着不能再行推却。 事实上,回疆一片沙漠,行旅除了自备饮水乾粮之外,大都寄宿回人帐篷,即使露宿也要自备帐幕,升起营火。 原因是,沙漠之中,入夜酷寒,日间与夜间的温度有天壤之别。 这时—— 两侧的护卫已忙着收拾起香案,有的忙着置办酒宴,拨炽帐篷内的火炉。 “请!” 沙无赦先前本来要上前拥抱,握着无我的手,同步进帐。 但是,他乃聪明绝顶反应快捷之人,已发现无我肩头微动,有缩手退后的架式,故而倒让半步,单掌肃客。 无我略一点头,语气依旧冷漠的道:“王爷待故人如此,贫僧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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