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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杜君平接道:“此刻如若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登高一呼,揭穿天地盟的阴谋,能不能令各派觉醒?”

  云鹤道长道:“除非此人的声望,高出乾坤双绝之上。”

  杜君平想了想突然问道:“师伯去过少林没有?”

  云鹤道长摇头道:“少林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又非天地盟的盟友,去了也是枉费唇舌。”

  杜君平道:“此刻情势却又不同,据说少林掌门人灵空上人失踪了。”

  云鹤道长骇然惊道:“这事当真?”

  杜君平压低嗓音道:“是少林僧人亲口对弟子说的,想来不会假。”

  云鹤道长长叹一声道:“这一来纠纷更多了,说不定此事也是天地盟所为呢。”两人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杜君平深深叹息道:“因弟子之事,致令师伯身受其害,实使弟子心中难安。弟子准备伴送师伯回华山后,立即赶去飘香谷,我想那位老人家,他既已插手过问此事,一定胸有成竹……”

  不待杜君平说完,云鹤道长已霍地立起身来,朗声一笑道:“平儿,你太以小看师伯了。我就不信天地盟能够一网打尽武林中人,师伯但能留得三寸气在,我就和他周旋到底,平儿你尽管上路,师伯自有道理。”

  杜君平接道:“师伯身负重伤,叫平儿如何放心得下?”

  云鹤道长浓眉一掀,厉声道:“这点伤势要不了师伯的命,你放心好啦。”

  杜君平正自难于委决之时,突地,门外传来一声宏亮的佛号,白眉和尚掀帘缓缓走了进来。

  云鹤道长起身稽首:“老禅师请坐。”

  白眉和尚合十道:“道长不必客气。”

  复又面对杜君平徐徐言道:“老衲想向小施主打听一个人。”

  杜君平敛容道:“老禅师打听什么人?在下知无不言。”

  白眉和尚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就是那位有神剑之誉的杜飞卿杜大侠。”

  杜君平全身一震,起身肃然道:“那是先父。”

  白眉和尚点头道:“如此说来,老衲的眼并未昏花。”

  云鹤道长插言问道:“老禅师认得杜大侠?”

  白眉和尚喟叹一声道:“神交已久……”略顿一顿又道:“适才见这位小施主的面庞酷似杜大侠,是以冒问一声,想不到果是他的后人。”

  杜君平躬身道:“原来老禅师乃是先父的好友,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白眉和尚微微颔首道:“不用客气。”目光转向云鹤道长一瞥,复又道:“二位是从神风堡来的?”

  云鹤道长诧异道:“老禅师从何得知?”

  白眉和尚笑了笑道:“似此穷乡僻壤,如不是从神风堡来,怎会无故来到这里?”

  杜君平暗暗点头,忖道:“看来他表面虽是修为,暗中并未与江湖人物断绝来往。”

  白眉和尚似已觉察他的心意,喟然叹道:“老衲身入空门,原该六根清净,不应牵涉江湖血腥之事,但近日来往的江湖人,常来本寺借宿,有时竟至身不由主……”

  云鹤道长突然插言道:“老禅师的法讳如何称呼?”

  白眉和尚口宣佛号道:“老衲乃是野孤禅,如若道长必欲称呼,那就以长眉为号吧。”

  云鹤道长江湖阅历虽丰,却想不出禅门中有这么一位人物。心知他是推托之词,但势又不便再追问。

  白眉和尚望了望窗外天色道:“老衲不留二位了,若趁此刻起程,前面还能赶上宿处。”

  杜君平面现难色道:“敝师伯伤势未痊愈,意欲留一宿再走,务请老禅师方便。”

  白眉和尚叹道:“出家人原应与人方便,只是留下两位确有许多不便,两位还是早点上路吧。”

  云鹤道长立起身来道:“平儿,咱们走吧,倘若因为咱们留宿在此,为老禅师招来麻烦,那可是罪孽深重了。”

  杜君平迟疑道:“师伯的伤势……”

  云鹤道长朗声笑道:“只要不与人动手,走几天路还难不着师伯。”言罢大步行出客房。

  杜君平朝白眉和尚拱手道:“谢老禅款待,晚辈告辞。”

  白眉和尚深长一叹,又暗自摇了摇头。

  杜君平大步追上云鹤道长道:“老禅师或有难言之隐,咱们倒也不能怪他。”

  云鹤道长道:“这寺离神风堡甚近,留此疗伤原就不妥,此刻起程,还可赶出三五十里。”

  两人堪堪行出寺门,一乘彩舆已飞奔至寺前停下。杜君平以为是进香来的女眷,是以并未在意,云鹤道长却是暗暗吃惊,因这乘彩舆来得十分蹊跷,护侍彩舆两旁的,竟是声名极其响亮的一方雄主,河东牧叟上官廷龄,虎面铁胆司徒景。今既随侍彩舆之侧,乘坐彩舆之人,地位之尊可想而知。

  上官廷龄瞥见杜君平,似是大出意外,愕然一惊道:“咦!这小子竟还活着?”

  杜君平与他见过数面,自然也认识,可不知他说话是指的什么。冷笑一声,昂头挺胸,大步前行。

  云鹤道长内伤未复,自然不愿多事,只作不见,低头疾行。

  突地,司徒景一声震喝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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