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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杜君平霍地回过头来,双目神光炯炯,逼视着司徒景道:“在下之事已了,你唤我则甚?”

  司徒景哼了一声道:“兄弟现在代副盟主传令,着你即速回神风堡。”

  杜君平冷冷道:“在下无门无派,没有听命天地盟的必要,免了吧。”

  司徒景把脸一沉道:“不论有无门派,你是非去不可。”

  杜君平摇头道:“转告东方前辈,在下不能应命。”

  他知神风堡情形十分复杂,司徒景所传之命,决非千手神君本人的意思,是以一口回绝。

  司徒景突然面对云鹤道长道:“华山派乃是加盟门派,道兄怎能违拗天地盟之命,该当何罪?”

  云鹤道长道:“杜君平已经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了,去与不去,他自已有权决定,贫道不能强迫他前去。”

  司徒景冷冷道:“他的事暂且不谈,道兄擅杀天地盟使者,那是眼里已没有天地盟了?”

  云鹤道长闻言只觉一股忿怒之气,直涌上来,浓眉一扬,厉声道:“贫道正要请教司徒兄,我乃一派长老,纵有不是之处,应依照盟规处治,不当用此卑污手段,将我暗中解送神风堡。”

  上官延龄哼了一声,霍地从腰间把旱烟袋撤出。

  杜君平挺身挡在云鹤道长身前道:“二位果要见个真章,在下奉陪。”

  他知眼下情势决难善了,唯恐师伯动手牵动内伤,是以抢在前面。

  突然彩舆之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二位使者暂退,待我来问他。”

  上官延龄与司徒景聆听之下,双双两下一闪,垂手侍立一旁。

  清冷声音徐徐问道:“杜君平,解送云鹤的本盟使者可是你杀的?”

  杜君平大声道:“是又怎样?”

  清声音突转柔和道:“你很有骨气,但我知不是你杀的。”

  杜君平颇为不耐道:“我已说过是我杀的,不用再问了。”

  云鹤道长倏然插言道:“舆内是哪位高人?”

  清冷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不配问。”

  云鹤道长在江湖之上,地位仅稍次于掌门人,闻言仰面打个哈哈道:“阁下未免太以狂妄,即令是肖盟主亲来,也不致于对贫道如此无礼。”

  清冷声音语调突转严厉,沉喝道:“汝等擅杀本盟使者,已是罪在不赦,今又对本座如此不敬,那是死定了。”

  云鹤道长长剑拨出鞘道:“一个人早晚免不了一死,生死之事,贫道并没把它放在心上。尊驾妄自尊大,定然是怀有惊人艺业,贫道何幸,得会高人。”

  司徒景冷笑道:“凭你哪配与副盟主动手。”

  大步行出,挡住云鹤道长的去路。

  杜君平满腔怒火,一冲而上,长剑一震,直袭司徒景胸前。

  司徒景冷哼一声,挥手一掌向来剑劈去。他功力深厚,掌力极强,一股暗劲直撞了过去。

  杜君平心挂师伯伤势,旨在速战速决,手腕凝功,长剑挥处,撒出一片光幕,将暗劲卸去,脚下一抬步,长剑原式不动,仍然指向对方前胸,

  司徒景暗中一惊,踏步挪身,往旁一闪,讵料,杜君平脚踩七星,身躯微转,剑势仍在对方前胸颤抖,司徒景再度挪身,连换了两个方位,竟仍没有摆脱这一招。

  杜君平突然把剑一撤,冷冷道:“此时我若杀了你,心中定然不服,快撤出兵刃再战。”

  司徒景一念轻敌,惊出一身冷汗,哪敢托大,急从腰问撤出兵刃,竟是一支粗如儿臂的判官笔。

  杜君平脚踏子午,剑如朝天一柱香,左手剑决,虚搭在右手之上,满面庄容,注视着剑尖。

  司徒景判官笔一顺,挪步正待进攻,忽见这个架式,不由一怔。只觉对方这个架式,玄奥莫测,似乎从任何角度进攻,都有遭受凌厉反击的可能。心中于是大为惊惧,就势往斜里移动。

  云鹤道长原属剑术名家,见了这个架式,心中亦觉大为惊异,暗暗忖道:“果是士别三日,便须刮目相看,看来这孩子似已尽得剑道神髓。”

  司徒景横举判官笔,绕着杜君平,足足走了三匝,额上汗珠涔涔而下。

  蓦地,杜君平大喝一声,举剑向司徒景攻去,但见剑芒连闪,一阵急如繁星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处,人影倏分。

  杜君平气定神闲,抱剑屹立。司徒景面容惨厉,汗水淋漓,臂膀之上鲜血泉涌。

  上官延龄既惊且怒,横着旱烟杆,急步趋前。

  彩舆之内突又传出那清冷的声音道:“上官使者请退下,他用的是杜飞卿的剑法,待我来破他。”

  上官延龄有自知之明,知道司徒景无能破解,自己也同样的不行,一听彩舆中人着他退下,立即撤身回到原地。

  彩舆中人极其柔和地对杜君平道:“你的剑法跟谁学的?”

  杜君平冷冷道:“剑招乃是先父所创,当然出自家传,这还用问吗?”

  彩舆中人语调转冷,一字一字地道:“本座若然动手,你就没有命了。”

  杜君平深知眼下情势险恶,彩舆中人既出大言,必有实学,心念一转之下,高声说道:“刀剑无眼,既经动手相搏,死伤自是难免,在未动手之前,在下有一事相求。”

  彩舆中人道:“如若不是过份之求,本座可以答应。”

  杜君平道:“云鹤师伯身负内伤,让他先行离开此地。”

  彩舆中人格格笑道:“他乃鬼头令牌下追捕之人,本不能轻易纵放,可是本座仍然破例答应你了。”

  杜君平道:“如此在下便可放手和你一拚了。”

  他虽是一番好意,但却大大损伤了云鹤的自尊心,浓眉一扬,厉声道:“平儿,你把师伯看成什么样人了?死生有命。师伯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杜君平大为惶恐道:“师伯,你……”

  云鹤道长仰天一阵狂笑道:“师伯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来就没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难为你一片好心了。”

  杜君平此刻才恍然大悟,此举实是弄巧反拙,要知武林中人大多轻生重义,云鹤道长成名多年,岂肯在此种情势下,苟全性命,听出师伯言语中颇有责怪之意,心中大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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