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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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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不由怔了一下,心说:“我都为你害怕,你倒说没什么。唉!天下还真有这些怪人啊!” 黄衣少年喝了这么多水,精神似乎好多了,他一只手插到衣袋内,摸了半天,掏出了一个梨,用手擦了擦,就口咬着。 燕青心中一愣,暗想这人真怪,自己有梨不吃,却向我讨水,而且我在旁边,却让也不让一下,也未免太小器一点了! 想着笑了笑,也没介意。黄衣少年吃完了一个梨,手又伸到衣袋之中,摸了半天,才又摸出了一个大柑子,又红又大! 他面上带着无比喜色,用长指甲把柑子皮划开,然后剥下了皮,剥了一瓣塞入口中,又剥了一小片,递与燕青道:“兄台来尝尝,这是四川来的……” 燕青几乎想笑了,一小片橘子也来敬人,当时摇手笑道:“小弟口不渴,兄台请自用吧!” 黄衣少年口中“啊啊”了两声,又把那一小片橘子,放到了自己口中。 这个橘子也如风卷残云也似的下了肚,少年遂又把手探入袋中,一阵摸索着。 燕青不由皱着眉,心说:“倒看不出,他衣袋里装的东西不少呢!倒是什么玩艺都有!” 想着,病书生已自袋中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内中是四色菜,和十来个鲜肉大包子,他先拿了一个鸡腿,就嘴咬了一口,也不让人,遂自大吃了起来。 他这种动作,不止吸引了燕青一个人,几十道目光全为他燕青因靠他最近,此时这一看他吃饭,不由吓了个目瞪口呆,暗想:“我的妈呼!这家伙还有病呢!” 原来那一包,包括一只整鸡,和十几个包子,还有牛肉豆腐干等……少说也够二人食量的东西,居然被他风卷残云也似地吃完了。 看样子,他仍像是不会饱的样子,两只油手,东看看西望望,最后还是用原来包的纸擦了擦算了。 这时进来两个小兵,肩上挑着一个竹篮子,另有一个小兵,由篮中拿起一包食物,分发给应考之人。黄衣少年看了一眼,说道:“怎么?还有呀!” 说着又坐了下来,规规矩矩的,似等着再领一份,一会就发到他了。 原来凡是应考的,都有一份午餐,另有热茶供应,这是公家的福利。 姓吕的少年,又领了一份,依然是片甲不留,吃了一个精光,又喝了两杯热茶,可把一边的余燕青给吓坏了,他几乎忘了自己吃了,一双眼只是瞪着这黄衣少年看个不停。 这病书生吃了这么多东西,果然是精神大振,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两只手往前面栏干上一扎,打量着场子里设备,叫道:“好家伙!玩艺儿还真不少呢!” 然后自言自语又说了几句,嘻嘻笑了几声,把头上帽子也摘了下来,露出像猴子也似的一头黄发,加上他那瘦癯的面容,真就像是一只大猴子! 余燕青到此时,仍分析不出,这人到底是何来路,只看着他发愣。 这人似也觉察出燕青一直在看他,此时偏头笑了笑,对燕青道:“兄台你贵姓?大名如何称呼?” 燕青忙答礼道:“小弟姓余名燕青……兄台大名是。” 黄衣少年只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答燕青的问话。燕青心中不由有些不快,暗想你这人也太自大了,怎么你问人家,人家问你你就不说了!” 他朝着燕青翻了翻眼皮道:“兄台府可是湘省?” 燕青一愣道:“是呀!你怎会知道?” 黄衣少年嘻嘻一笑道:“小弟生平阅人颇多,尤其善观头骨,兄台头骨前圆后扁,故一看就知是湘省人了……” 燕青真是哭笑不得,当时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兄台也是湘省人了?” 少年摇头道:“非也!” 燕青暗骂道:“非也!我用箭射你,看你那头的样子,才是前圆后扁呢!” 这病书生吃饱了,精神可大了,他用手指着自己头道:“小弟头呈椎形,下腮亦尖,俗谓钻天入地,这种头骨是正宗江人头骨,据考证,吾族生生世世的迁陡来说……” 燕青几乎大笑了起来,也没心听他说这些。这黄衣少年正在谈得起劲,忽听校场,碰!碰!碰!三声炮响,全场震惊! 总校场子上,一军官手持黄旗挥了起来,一时全场都鸦雀无声。 那军官挥了半天旗子,就见由两边雁翅也似的排开了两队勇卒,一个个衣械鲜明,十分威武。 随后又走上了七八名武职军官,看样子官位都似不低,上了校台之后,依次往两边位子上坐下,只是当中楠木长案,镶铜的大师座上,却空无一人。 燕青正在诧异,却闻得一阵虎威之声,遂见两旁将官一齐离座弯腰,长案后闪出了那位威风凛凛的朝廷命官——兵部尚书陆治来! 他出来后,略微点了点头。即走上位坐下,两旁将官才又坐下,案边同时闪出了两个文生打扮的人来,一个捧着一叠典册,一个却抱着用黄绸子包着的大印。二人出来,向陆尚书行了一礼,遂也在尚书左右落了坐,这时一个全身武装的三品军官,走至案前,行礼后,说了些什么。 燕青只见尚书连连点头,遂见那军官回过身来,走至台前,大声道:“各考生,各位来宾注意,现在我们要开始考试了,考生可按号数,分为三队进行比武,每队选出三名,然后再九名会试,由陆总监考官,亲自监考,各考生务要遵守考场规章,否则立刻驱逐考场,重则押扣察办!” 一时全场默默无语,这宁静的气氛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咳声。 众人瞩目,却见又是那黄衣少年,他扶在栏杆上,咳声不此,那发话的武官正在讲话,闻声皱了皱眉,立刻就有两个小武官跑了过来。 燕青最靠近这黄衣少年,当时唯恐他吃亏,忙用手轻轻一拉他衣袖道:“喂!吕兄!还是先忍忍!” 不想那病书生,却是咳得更厉害了,他那瘦黄的脸色,再一涨气,看来愈是可怕。 余燕青不由为他着急万分,这时那两个小官已闻声跑了过来,为首一黑高武弁,怒叱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衣少年喘道:“兵老爷,我实在是忍不住……咳!咳!” 说着又自咳了起来,这武弁不由浓眉一挑,正要喝叱,不想他身后那小官却皱眉道:“这种人,怎么也会入了考场?不要难为他,把他扶出去算了!” 那武弁答应了一声是!遂走了过来,冷笑道:“走吧!回家上炕吃药去吧!” 说着伸手往黄衣书生胳臂上就抓。那少年却只是咳嗽,这武弁拉着他一双手,拖拉了半天,竟是没有把他拖动一分一厘! 他也不想想,凭自己这么大力,对方又是一骨瘦如柴的病人,怎会连拖都拖不动人家?这分明是来头不简单,可笑这武弁即恼羞成怒,大吼了声:“妈的!你走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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