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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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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过去,黄叶凋零。 杏叶岭上的杏树,都结满了累累杏果,一个黄发黄衣的老婆婆,正坐在一张靠椅上望着天空发怔,须臾,一个黄衣少女由岭下飞奔而上,这黄衣婆婆忙自站起来道:“你回来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日光映着这老婆婆的脸,原来这老太婆还是一个大麻子。面若重枣,那副尊容,可真是不敢恭维,方自上来的那个黄衣姑娘,倒是风姿绰约,很有几分姿色。 就见这姑娘上前招呼了一声:“师父,你先坐下来,叫我歇歇气,再慢慢说!” 麻婆坐下来,却睁着一双小眼道:“是落日坪的宝物出来了吧?” 少女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有这么一点影子,外面乱透了!”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按在心胸上,好似走了甚远的路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麻婆一听落日坪藏宝出现,不由精神一振,立时抢问道:“出来了?谁得手了?那人呢!” 黄衣少女用一双大眼睛,白着师父,叹了一声道:“有人说是雪山二柳,有人又说是蒙古来的春夫人,还有人说是一个天竺人叫什么马……太!” 麻婆倒在椅子上,口中“唔”了一声,良久才道:“这件事很麻烦……” 黄衣少女挑了一下眉毛道:“还有,春夫人的船已向这边来了,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要到咱们杏叶岭了!” 老太太口中又“唔”了一声,她忽然用手在椅子把上“叭”地拍了一下,断然道:“香儿,把水闸给下了!不能叫她们过去!” 少女答应了一声,翻着眼睛道:“师父您莫非认为是春如水……” 婆婆冷冷一笑道:“这婆娘一向是神出鬼没,她作一件事情,一向是有始有终,我奇怪她好好地,怎么会又走了,这其中必有名堂!你快去!” 黄衣少女答应了一声,掉头如飞而去。 麻婆婆这才又靠下身子来,频频冷笑不已。忽然岭下蹄声嘚嘚,奔来了几匹快马。 这行人马,到了岭道前相继下马,为首一个汉子,一手拉着马,一面高声喧道:“雪山二柳门下弟子,向窦老夫人叩请金安!” 椅上的麻婆嘿嘿一笑,倏地站起来,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为首的汉子,倒没有想到对方竟在眼前,不由一惊,当下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在下王银川,乃是柳氏兄弟手下弟子,今日奉了柳氏兄弟的信旗,要与老前辈答话!” 麻婆嘿嘿冷笑了几声道:“柳玉、柳川两个兔崽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还会有什么好事?什么事你说吧!” 王银川卑贱地笑了笑,腾身而上,双手先把柳氏兄弟的“柳叶旗”呈了上去。 麻婆窦三花接过来,微微看了一眼,冷哼道:“什么事,你快说吧,带这么些人来是干吗,打狼呀?还是吓唬我老婆子?哼!” 王银川后退一步,面上讪讪道:“在下不敢,只是柳二爷怕前辈用人,以供差遣而已!” 麻婆笑骂道:“算你他妈的会说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银川答应了一声,心里却直嘀咕,当时咳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麻婆“哼”了一声笑道:“是为了落日坪的东西是吧?” 王银川愣道:“婆婆如何知道?” 麻婆大笑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柳玉、柳川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还会是为别的?” 王银川咽了一口唾沫道:“是!是!是这样的!” 窦三花面色一沉道:“东西是不是到了春如水那婆娘的手里了?现在柳氏兄弟想请我帮忙,把东西抢过来,是这么件事吧?” 王银川怔了一怔,心说原来这婆婆什么都知道。当时翻了一下眼珠,点头道:“那两箱东西,本是该我们的,春如水却插手硬……” 麻婆嘻嘻冷笑道:“胡说八道,无主的东西,怎么就该是你们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王银川怔了一下,心说糟了,这婆子不要也起了黑心,那可就坏了。 当时双手一搓,干笑了笑道:“柳二爷还说,如果婆婆能够帮忙把这批东西劫下来,其中三成用来孝敬你老人家,婆婆看可好?” 麻婆闻言,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笑死人了,这算是什么孝敬?” 王银川窘道:“婆婆莫非嫌少?” 窦老夫人面色一冷,道:“妈的,柳老二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要是真地把东西劫了下来,不全都是我的了,我还要他的三成,真是放他妈那个屁!” 说到此一只手挥了挥道:“走!走!走!别让我看着讨厌了!” 王银川面红过耳地道:“此事务必请你老人家赏在下一个面子……” 窦老夫人一翻双瞳,道:“这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一百个不答应。你们走吧!” 王银川气得脸色直发白,可是他也知道这麻婆棘手,不是好惹的,当时用力地咬了咬嘴唇,道:“好吧,老前辈既然不肯帮忙,我们也只有走了。不过有一件事,还要老前辈帮个小忙!” 麻婆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王银川冷冷一笑道:“所谓光棍不挡财路,婆婆既是不买雪山二柳的账,可是却也不便再多事!” 才说到此,那麻婆一口痰吐了过来,哑声骂道:“滚你妈的!我老人家的事还要你管吗!” 这一口浓痰,那王银川虽是忙抬起脸,没有叫吐在脸上,却正正地唾在了脖子上,只觉得又热又腥,粘滑似胶。 王银川只觉得心里一恶心,真差一点要吐了出来。当时不由大怒,呛一声,拔出了腰刀,厉声道:“你这婆子,怎么可以如此欺人!” 麻婆身子一飘,已站到了他面前,只见她麻脸上红光闪烁,冷笑道:“你想怎么样?你还敢动家伙么?” 王银川顿时吓得手足发软,当时垂下了刀,叹了一声,纵身上马,只觉得脖颈咽喉处,那口痰粘得别提有多么难受了,只得用衣袖用力擦了下来。 麻婆见状呵呵大笑道:“小子,你给我认乖吧,老娘多多少少还顾全二柳一点面子,要不然就冲你刚才那份德性,早就打发你喂蜂子吃了!” 王银川不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麻婆所谓的“蜂子”正是她饲养多年的“金河蜂子”,久闻这些小东西最爱嗜人肉,别真叫她给喂了蜂,那可是冤枉透了,这件事自己也只好认倒霉算了。 想到此,化冷笑为苦笑,在马上抱了抱拳道:“老前辈赐教,在下没齿不忘。金砖不厚,玉瓦不薄!” 这“玉瓦不薄”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只听见那麻婆喉中一声咳! 王银川就知道不妙,赶忙掉马就走,紧跟着那麻婆口中“波”的一声,一口浊痰脱口而出,王银川逃开了正面,却是逃不开背面,这一口痰,只听见“叭”的一声,正正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紧接着那麻婆一声狂笑道:“他娘的,再不走,老娘我用大脚丫子踹你!” 眼看着这群人狼狈而去,麻婆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时那奉命去关水闸的香儿已转回来,见状奇怪地道:“师父,那些个人是干什么的呀!” 麻婆回过身来,笑道:“香儿,你来得正好。你刚才说得不错,落日坪的那批宝物果然出来了,而且一点没有错,是春如水那女人弄走了!” 说到此,这麻婆仰天想了一会儿,点头道:“这是我们一个好机会,妙的是那春如水非要由咱们这杏叶岭过去不可,她要出玉门关,这是必经之地!” 黄衣少女秀眉微拧道:“只是就我们师徒两个,人不太少了点么?” 麻婆嘻嘻笑道:“一点都不少,人多了反而碍事。香儿,你去把我的那金河箩袋拿来,咱们的蜂很久也没有尝过人血了,今天也叫它们打打牙祭!” 黄衣少女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须臾,她背来了一个极大的箩筐。 那箩筐很像是一个大蚌壳的形状,只是每一半都有一条皮带,可供人提背之用,箩筐是用极细的金色漆竹编制而成。 黄衣少女背着这“金河箩袋”,还没有走近,已可听得一阵阵吱吱之声,由那大箩筐内传出。 麻婆窦三花见到了这金色箩筐,不由咧开大口笑道:“有了这东西,就是他们有千军万马,也得提着万分小心!” 说罢自黄衣少女身上,把“金河箩袋”接了下来,那箩筐一边,系有一个金漆葫芦,麻婆取下了葫芦,就口灌了一口,忽地打开了箩袋,只听见“嗡”地一声,自筐内,散出了大片金光,刹那之间,当空集成了密密的一片,有如是大片的金色云块一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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