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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少年身子一横,已飘在了二人身前,只见他一双大眼睛里泛出了闪闪奇光,微笑道:“堂堂寒碧宫的厢主,说话竟然如此无信,想这么一走了之,就算完了不成?”

  上官羽一举手中马鞭子,“刷”一声猛抽了下去,直向着少年脸上抽去,却为那少年左手一操,已将鞭子抓在了手中,冷冷地道:“要打架么?”

  是时群声大噪,这些蒙古人,倒不是为哪一方助威加油,而是见人打架心里高兴,都希望看个热闹。爱起哄,这是人之常情!

  蒲天河本已走过来,想要向她们姐妹及那彩衣少年贺喜一番,却未曾料到她们竟然会在大庭广众面前闹了起来,一时也颇感意外。

  上官琴见了上官羽马鞭为少年抓住,想及前恨,不由大怒,带马过去,手中马鞭也向着那彩衣少年脸上猛然抽了下去。

  可是那彩衣少年,确是有杰出身手,身躯再转,上官琴的鞭梢也落了空。

  这时春如水疾行过来大声道:“住手!”

  彩衣少年一松手,放开了握在手上的马鞭,退后一步冷笑不语。

  两个姑娘也都怔在当场,春如水不悦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说时目光视向那彩衣少年,一笑道:“恭喜你,还没有请教这位朋友大名?”

  少年冷笑道:“我姓娄,春夫人,你们明定奖品赏格,莫非也不算了么?”

  春如水森森地道:“娄小哥,你简直是开玩笑了,明定的赏格岂能有不算之理!等一会,我要在众人面前颁奖,绝不食言!”

  说到此冷笑了一声,目光向着上官琴姐妹一扫道:“你二人今日是怎么了?哼!”

  目光一转少年,又道:“阁下装假的工夫很好,老身佩服之极!”

  少年不由面色一变,退后了一步道:“你……”

  春如水嘻嘻一笑,道:“汗血马白毛白鬃,史有所载,阁下却用颜色,把马鬃染成红色,乱人耳目,确是聪明之极!”

  彩衣少年这才心中一松,可是却也不得不佩服春如水阅历惊人,当时点头道:“夫人明察秋毫,只是却错会了在下之意!”

  春如水含笑道:“莫非阁下不是故弄玄虚?”

  少年冷冷笑道:“我所以把马鬃染成了红色,是为了好看,却不意为夫人认为是乱人耳目,岂非好笑?”

  春如水冷冷地道:“不会吧,只怕你这匹马不染色,是进不了马场的!”

  少年冷笑连声道:“这就令人不解了,莫非赛马规格,有禁止汗血马出赛之说不成?夫人的火榴双驹可又在禁止之列?”

  春如水面色一红,有点尴尬,回头看了蒲天河一眼,笑道一“令友真是风趣之极!”

  说时一双白手轻轻抚着,一笑道:“我现在就颁奖与你,免你多疑!”

  少年一笑道:“急倒是不急,就是夫人这两个徒弟,未免欺人太甚了!”

  春如水一声冷笑,望着上官琴姐妹道:“你们为何打架?”

  上官羽眼圈一红,在马上垂首道:“请师父作主,他……他欺侮人!”

  上官琴一双痴情眸子,只是瞟着一边的蒲天河,却不好意思再吵闹。

  春如水微微一笑,望着少年道:“小哥儿,这里以往有个规距,凡是参加赛马获胜者,照例是我寒碧宫的上宾,是有权力,可以在寒碧宫赏玩十天的……”

  顿了顿,她又接下去道:“不知道足下是否有意被邀?”

  彩衣少年闻言欠身笑道:“在下受宠若惊,一定叨扰就是!”

  春如水含笑道:“好,我太高兴了!”

  说完,含笑点头道:“娄相公请来受奖,我想奖品她们已取来了!”

  是时授奖台下万头晃动,人声鼎沸,乱吵乱闹成了一团,他们都要争睹一下冠军的风采和那笔数目巨大的奖金,还有少年那匹白马,也是他们所争睹的目标。

  在万人掌声中,春如水把千两黄金一匣明珠,当众颁赠给了娄姓少年,尽管她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忍痛割爱!

  也许她心里面另有打算,表现得倒十分慷慨。

  这时候上官羽姐妹两个,都悄悄地隐退了。

  她姐妹两个各怀着羞愤,其实内心都是为了蒲天河这个人。在心上人面前丢脸是最难堪的事。

  蒲天河在那少年接受了奖品之后,上前含笑道:“娄兄弟,恭喜你了!”

  少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你现在可是住在寒碧宫?”

  蒲天河听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一问,微微一呆,点头笑道:“正是!”

  少年一笑道:“小弟手无缚鸡之力,这许多黄金实在是搬它不动,不知蒲兄可肯代为保管数日,容小弟走时再交还与我可好!”

  蒲天河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时他回身看了一眼,春如水已乘彩舆而归,现场只剩下十二金钗中的数人。

  蒲天河上前一步,轻声道:“兄弟你莫非还有什么顾虑么?”

  娄姓少年一双眸子,痴痴注视着他,闻言浅浅一笑道:“我看蒲兄你此刻是乐不思蜀了!”

  蒲天河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娄姓少年笑容微敛,带有几分冷漠地道:“身入虎穴,岂能不有所警防,小弟为防万一起见,是以把这批奖金暂请蒲兄保管,蒲兄如不愿意,也就算了!”

  蒲天河心忖好个聪明小子,他竟然看透了那春如水心怀歹意,可是既如此,他又何必要住进寒碧宫内去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思念之间,十二金钗中的项蓓蓓已含笑而来,远远一福道:“二位相公可要返宫去么?弟子已备好了车子!”

  蒲天河一笑道:“我和这位娄相公骑马回去,姑娘你们先回去吧!”

  项蓓蓓一笑道:“弟子奉命接待这位娄相公,不敢失礼,否则难以复命!”

  蒲天河正想借故推却,不想那姓娄的少年,却笑向蒲天河道:“既如此,回头见,我先走一步,咱们在寒碧宫里还要盘桓几天呢!”

  项蓓蓓过去要牵他的马,那匹马长嘶一声,扬蹄就踢,彩衣少年笑道:“不要动,这匹马别人是摸不得的!”

  说罢伸手拍了拍马颈,那匹汗血马果然就老实了。少年向着蒲天河一笑道:“蒲兄也许可以骑得,就烦你骑回去如何?”

  蒲天河正想推辞,可是目光偶然触到那马背上,才知驮有甚多东西,方才那奖赠的黄金明珠亦在其上,知道是少年为防遗失,方才既有所托,此刻自不便推辞,当时含笑点头道:“既如此,我来试一试吧,恐怕我也不一定行!”

  少年一笑道:“你一定能骑!”

  说罢退身一边,蒲天河走过去,伸出手先拍拍马颈,那匹马果然柔顺十分地探出头来,在蒲天河身上蹭了蹭,好似对他甚熟的模样。

  蒲天河心中颇异,看了那少年一眼道:“怪呀,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一翻眼皮道:“谁知道,也许你跟它有缘!”

  说完一拉项蓓蓓道:“我们坐车走吧!”

  项蓓蓓不由脸上一红,忙退开,低声道:“不要拉嘛……”

  少年呆了呆,窘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都忘了我是……”

  项蓓蓓一怔道:“你是什么?”

  少年一笑道:“走吧。瞎问些什么!”

  说时回身微微向着蒲天河抬了抬手,遂同着项蓓蓓登上了一乘油碧车,扬鞭而去。

  蒲天河在他一笑之间,复又荡起了对娄小兰的思念,不知怎么,他总是看着这少年像娄小兰,像极了。只是二人一男一女,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多么玄虚的联想。

  想着就翻身上马,那匹白马非但不反抗,还摇首摆尾,现出一种亲切姿态。

  蒲天河心中更不禁引起无限逻思,想当初自己偷骑小兰的“沙漠豹”,前往天山的那匹马和这一匹简直是酷似之极,人像马也像,倒也少见。

  思索之间、马已行近寒碧宫。

  自从蒲天河住入寒碧宫后,宫内各弟子早已受了嘱咐,对蒲天河出入不再刁难,所以他得以一路通行无阻。

  留宾馆内来了位新客人,这客人就是此次赛马会上,名列第一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这个小家伙,真可说是一个典型的怪人,自从住入寒碧宫后,整日到晚,足不出户,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天,清晨,蒲天河忽然闻得有叩门之声,忙即开门,却见是他——姓娄的少年,不由呆了呆,喜道:“难得娄兄弟今日造访,快请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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