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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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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道爷,你就不要再多问了。”一面说,她随站起身来,把早已抓在手里的一小锭银子,放置石上:“不成敬意,我走了!” 道人一笑道:“好!这一下有买酒的钱了!”拱拱手说:“谢了,谢了!” 春若水望着他苦笑了笑,一时也无话可说。往前走了几步,她却又回过身来。 黄衣道人仰着脸道:“姑娘还有什么嘱咐?” “没有什么,我想要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轻轻叹息了一声,她讷讷地道:“不瞒道爷说,今天我来这里,原本正是来看君无忌先生来的,他却真地搬走了,未免扫兴……”摇摇头,她凄凉地笑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欲言又止,久久不接下去。 黄衣道人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姑娘是有话要对他说么?”摇摇头又道:“这也怪了,这两天我到处留意,就是找不着他的踪迹,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不要紧,早晚我会碰到他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春若水淡淡地道:“很多天没有看见他了,见了面请代我问声好就得了!我怕是再也看不见他……了……”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可就红了,一低头再也不向道人多看一跟,随即掉身而去。 黄衣道人原想召她回来,有几句机密话暗示与她,只是他却没有,一来不能尽泄天机,二来只怕于事无补,徒自乱了大局,三来,从大局着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四来,他却也力有未逮,既为定数,总是人力难回。 恍惚间,却已起了大片山雾,一切俱都在朦胧之中。 “这就好了!”春二爷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缝,说:“我就说嘛,姑娘大了,又孝顺,怎么会想不通呢!这一过去,要啥没有?可是好啦!”一面说由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这就去跟衙门口回一声话去,要他们快把大爷给放回来。”说着这就要往外面走,却被春大娘给叫住了。 “她二叔,你先别慌着走。”春大娘说:“等见过姑娘,说准了你再走也不晚。” 春方远愣了一愣,挤巴着两只火眼:“不都说好了嘛,哪还能再变卦?” “话是不错,二爷,这是姑娘终身大事,总得她自己心里乐意才行呀。我看还是等她回来,见了面,说准了你再去!” “好吧!”春方远无可奈何地又坐下来,怪纳闷儿地道:“这么大清早,她会上哪里去了?” 话声才住,就见冰儿笑嘻嘻地跑进来说:“小姐回来了,回来了!” 紧接着春若水可就打外面进来了。她寒着一张脸,乱发蓬松,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老远的站住脚,颇似惊讶的向着母亲、二叔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往自己房里走过去。 “孩子……” “大姑娘……” 春大娘、春方远一起由位子上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招呼。 “对,还是大嫂子你问问她吧!”春方远纳闷地坐下来,眼巴巴地向春若水张望着。 春若水身子是站住了,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一大清早,你这是上哪去了?可把娘给急死了!”春大娘蜘跟着走了过去。 “娘,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还能有什么话呢?不就是昨天谈的那件事,可不知你拿定了主意没有?” “不是说好了吗?您干吗还问?” 碰了个软钉子,春大娘可也不气,轻叹一声道:“孩子,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呀,你可要仔细想想,别后悔……” “唉!嫂子你这……”春方远气得直翻白眼,生怕大姑娘变生肘腋,临时又变了主意,正要插上几句嘴,却只见春若水倏地回过身来。 对春方远来说,还是第一次接触过对方生气的脸,尤其是那一双充满了犀利、闪烁着光的眼睛,乍然投射过来,给人的感觉,真像是刀子一般的锋锐,几句到嘴的话,登时吞向肚里。 “我不后悔!”她说:“就这么说定了,娘、二叔,一切你们看着办吧。” “那好,我这就看李大人去。”惟恐迟则生变,春方远向着大娘、若水拱拱手,大步向外踏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春大娘一时淌下了热泪,“孩子……委屈你了……” 春大娘扶着女儿,一时忍不住,低头饮泣起来,只当是就此结怨女儿,一辈子也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出乎意外的,却为女儿那双纤纤细手,搭在了肩上。 “娘,这是命里注定,没法子的事,我已经想通了,您也就别难受了。” 春大娘怔了一怔,睁着那一双流泪的眼睛:“真的?” 春若水点了一下头,冷静地道:“爹总得要回来,人也总得要活下去。这是命!”说着,她就转过身,姗姗地走回房里。 春大娘跟着进去,见她关上门,又插上了门闩,便自回身嘱咐冰儿道:“怕是一夜没好睡,别吵她,要她好好睡一觉吧!” 大星皎洁,玉宇无声,却只有流花一河奔雷如电,来去千里的湍急流水声,那种永恒不易的“哗哗”声音,正因为太规律了、太单调了,单调到人们简直疏忽了它的存在。动与静,生与死,存在与消失,如果本乎了这个原则,其间的差距,该是如何细小?在永恒的宇宙观里,一切的动静、变化……都不足为争,都是渺小的。 打开春以来,这附近就时常有野狼出没,说是七道楼子张家的小媳妇叫狼给分吃了,赵家的小九子也叫狼给叼走了,马家的二秃子被狼给……传说可多了,神龙活现的。 所以,这里走夜路的,尽可能都是成群结队,万一落了单,除了灯笼火把之外,都不会忘记带上一把家伙。家家门口,入夜以后,也尽可能的插上一盏灯。 孙二掌柜的那盏大红纸灯笼,就是这般状况下插上去的。有一回他忘了插这个灯笼,真来了一只狼,在他店里龇牙咧嘴的,二掌柜的几乎吓瘫了。要不是小伙计曹七够机灵,临时丢过去一只烧鸡,往后事尚自难说。那时候客人尽去,正当打烊,总算没有耽误了生意,自此以后,二掌柜的总不会忘记在打烊之后,插上了这盏红纸大灯笼。 灯笼插上了,红通通的直晃眼。曹七在忙着擦桌抹椅,二掌柜的却已迫不及待地直想着要打烊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他神不守舍的。自从奉命在酒里下药,毒害了那位一直照顾自己生意的君先生之后,他的一颗心就静不下来了,白天喝酒,晚上作梦,几天下来,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 君先生打那天以后一直就没有再来过,他可是逢人就打听,竟是没一个人再见过他,就像是整个人连影子都消失了。 “八成儿是死了!” 一想到这里,二掌柜可是打心眼儿里发凉,正所谓“为人做了亏心事,夜半无人心也惊”。 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最后的两个“贵客”——春家的大小姐和她那个漂亮的跟班丫头“冰儿”。两个人来了有会子了,饭也吃饱了,却硬是赖在那里不走。 孙二掌柜的早已察觉到了,今天这位“春小太岁”的神色不比往常,打进门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寒着一张脸像是跟谁怄气似的。这还不说,每一次当她移动眼神,向着二掌柜注视的时候,真像是比宝剑还要锋利,直刺到了他的心里。 “老天爷……”孙二掌柜的心里一个劲儿地犯着嫡咕:“别是我下药毒害君先生的那档子事叫她知道了吧!要不她怎么老拿那种眼神儿瞅我呢!”他心里可真急,偏偏对方就是不打算走,无奈,拿了一觥酒,他也坐下去了。 小伙计曹七擦完了桌子,打厨房里端出来一海碗粗面条,就着一根生葱大口的吃着。 夜风轻袭,间歇着有几声饿狼的长嗥,这当口儿便只有流花河的哗哗流水声掩盖了一切。 曲终人散,夜凉如水,也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小姐!”冰儿轻轻的唤着:“这么晚他还没来,不会来了,天晚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春若水摇摇头,淡淡地道:“其实见不见,也是一样,只是……唉……” “小姐的心意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被春若水瞧得怪不好意思的,冰儿红着脸笑了,“小姐是想以后过去了,再也见不着他了,所以才想着见他最后一面。” “还算你有些心思。”春若水苦笑着,把身子仰了仰:“我的这点心思敢情是瞒不了你,其实,这是我痴,真要是见着了又能怎么样呢!” “那可不一定,也许还有最后一线机会。” “什么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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