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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前李后


  大黄狗“呼”地一下,扑到了跟前。

  彩莲吓得一声尖叫,躲在了洁姑娘身后。

  “袁先生,小姐看你来啦!快把狗看住……”

  倒是不必——狗是认得主人的。只是在洁姑娘身边“撤欢儿”,围着她团团打转。

  然后在袁先生轻轻的一声呼唤之下,乖乖地走向一旁,伏身不动,简直像一只小猫一样的温顺服帖。

  随后那个人颀长的身影,缓缓由地上站起来,略似有些意外的那种表情,向洁姑娘注视着。

  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

  “袁先生……”洁姑娘轻轻地唤了一声,一时才警觉到下面无话可说。

  她奉母亲之命,原是向一些待要离开的故旧先生礼貌辞谢告别,该发的银子,显然都已发完,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疏忽”了眼前的这一位。

  这个人到底是该留下来,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打发他走呢,张管事既没提起,母亲也没有交代,这一霎的面对,却又该如何处理才好。

  便只这么称呼了一声,一时无言以继,只是傻傻地向对方看着。

  姓“袁”的竟然也是好涵养,一句话也不说。

  彼此便只是默默无言地互相看着。

  对于已死的长者,他由衷地有一番哀悼,这一霎,在面对着死者身殁后唯一的爱女之时,岂能没有一些感触?

  只是嘴里的那根舌头,天生不会说些动听的话。特别是当着对方姑娘家,更不知如何表述才好。

  倒是彩莲机伶,一句话说出了关键所在:

  “小姐是问你,张管事可来过了?”

  “对了,”洁姑娘这才转过弯儿来:“张管事可来看过先生?”

  袁菊辰点点头说:“来过了。”

  那一双含蓄着深邃意志的眼睛,在洁姑娘脸上转了一转,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等护送夫人和姑娘到了山西,便自离开。”

  “噢?”洁姑娘有一丝意外的惊喜:“原来是这样……”

  一听说他要护送自己和母亲到山西,心里真有种说不出的喜悦,由不住再一次地向这个人“盯”了一眼。

  “谢谢你……”她说:“只是太麻烦你了。”

  “没有关系,”袁菊辰摇头道:“去山西,对我来说,其实是顺路,拐不了多大的弯儿。”

  说时微笑了一下,牙齿洁白整齐。

  随即向洁姑娘微微欠身为礼,便转过了身子。

  随即,在西面落日余辉的映视里,他颀长的身子,迈进了眼前那小小木屋,便不再出来。

  潘夫人微微一笑说:“我也把他给忘了,刚才张管事的来给我说过了,很好的一个小孩,写写算算都很能应付,有他跟着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好吧,难得他一片好心,你爹总算没有白疼了他……”

  洁姑娘见母亲答应,心里也很开心。

  也说不上什么原因,自从刚才匆匆一见之下,对方姓袁的那个颀长的身影,略有沉郁的脸上表情,在自己心里,竟深深留下了印象。

  “他跟咱们是亲戚?”

  洁姑娘仰着脸看着母亲,心里透着好奇。

  “哪是什么亲戚!”潘夫人说:“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像是他的爷爷跟你的爷爷是结拜兄弟,你父亲常说他爷爷是个很奇怪的人,有一身很好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弄清楚。”

  洁姑娘点点头说:“这么说起来,我们是三代的世交了,怎么他这个人……”

  才说到这里,彩莲进来说:“李府里来了两个人,张管事正陪着来见夫人。”

  潘夫人点点头说:“知道了。”转向女儿说:“是李老大人派的人来了!”

  张厚、李福。

  挺体面、健壮的两条汉子。

  姓张的浓眉大眼、膀大腰圆。姓李的略瘦偏高,一双眸子湛湛有神,更似透着精神。

  两个人,都是李东阳老大人的近身侍卫,忠心报主自是不在话下,今次山西投亲,任重道远,老大人为念故情,特别打发他们两个沿途护送,显然有特别含意。

  有书信为凭:

  “潘夫人妆次:朝中风传有人逆图对府上不利,居家谨慎,速速上道。

  谨着张厚、李福至府听差,二介精通武艺,可以深信,一切心照不宣。

  节哀顺便,自求多福。东阳顿首”

  潘夫人阅后神色一变,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随即把来函撕得粉碎。

  张厚、李福跪下请安之后,肃手而立。看看这两个人,颇似身手矫健,倒也忠厚持重。由于是李老相阁的特别推荐,不能不另眼相待,刚要嘱咐几句话儿,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声起。

  紧接着门帘子“唰”地撩起。

  老仆潘德踉跄奔入,脸上染满了鲜血,大叫一声:“刺客……杀人……”

  话声未已,己仆倒不起。

  门帘子“哗啦啦”再次撩起——风掣电驰般自外面闪进了三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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