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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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蚱蜢小船,停泊在芦花深处。双方距离,仅在一箭之遥,设非是居高临下,目光锐利,真还看它不清。 袁菊辰却清晰地看见了。 更清晰的印象是,这艘小船先前并无所见,那么它应是才泊岸不久,无独有偶地也来到这处风光明媚的中流野渡,却是人同此心,巧得很。 一霎间,袁菊辰脸上显现出几许阴森,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缓缓向附近山岳、枫丛巡视。 “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洁姑娘不觉有些警惕,开始有些不安。 “没有什么……” 袁菊辰起身换了个位置,又坐下来。 “对了!”他向着洁姑娘微微一笑:“早先搬箱时我发现姑娘还带着一口古剑,能借我瞧瞧吗?” 潘夫人先就笑了,指了一下女儿: “那是她爹留下来的,我们家从她爷爷起,这是第三代了,就没一个会使宝剑的,怎么,袁先生你还会武?是个行家?” “谈不上行家,略通一二!” “唉呀……”潘夫人忽地睁大了眼睛。 洁姑娘更似惊异不置,母女二人用着简直难以置信的眼神儿向他瞧着,这当口,彩莲早已跑回船上,用不了一会工夫,已把那一口置在布套里的长剑拿了过来。 “既是这样,倒真要请你看看。” 一面说时,潘夫人转手把剑递到了他的手里。 解套、取剑。 好一口古剑。 剑式修长,一色的青鲨鱼皮鞘子,剑把子特长,倒是与袁菊辰的这双大手很相称,其上密密缠扎着金丝银缕,却已为人手磨蚀得快看不清楚了。 这就说明了,这口剑当年的辉煌岁月——它是一把真正用来对敌的兵刃,而不只被人家收留供着,用以为传家的古董。 “可惜了这口好剑啦!” ——这可是袁菊辰心里的声音。 “都生锈了!”洁姑娘说:“你抽出来看看。” 袁菊辰摇摇头说:“那不是锈,是霉点儿!” 他却不急于去抽剑出鞘,一双眼睛煞有介事地游转于眼前山岭。 “用石灰块轻轻一抹就干净了。” 他的眼睛随即移到了另一面。 太阳的阴影在这一面构成了特殊的圆形,凸透玲珑,无尽绵延。 萎萎芳草,绒面子也似地铺陈地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探出头竖着长耳朵的野免。 阴影映衬在黄草地上,形像似乎有些模糊,尤其是那一片摇动的枫丛,云也似的诡谲,摇摇颤颤晃动不已,像是包含着令人难以猜测的一个极大谜团。 袁菊辰深邃的眼睛,一直都不曾离开过这片枫树的投影。 凉风习习,潘家母女这一路从来还没有舒畅过,彩莲站在潘夫人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拿捏着肩膀上的懒筋,母女主婢喁喁而谈,浅浅而笑,欢洽的气氛,前所未见。 一只野兔,忽然由草隙里探出了头,立刻就吸住了大黄的注意,“呼”地站起来,箭也似地扑了过去。 草丛里顿时引发了一场追逐之战! 便在这一霎,一条修长的人影,长空一缕烟般霍地拔了起来,紧接着飞星下坠般,直落而下。 一起即落,势若飞云一片。 便是由那一片摇动的斜阳投影上看出了端倪。 袁菊辰恰恰便于这一霎,拔出了手上长剑。 旋身、挥剑。 匹练般地划出了一道银虹,“铿锵”一声,迎着了来人的修长刀势。 “哎呀!” 惊叫声里,彩莲拖着潘夫人,与扑上来的洁姑娘一并倒在地上。 那一刀,原是直奔潘夫人头上而来,袁菊辰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不缓不急,不偏不倚,恰巧在这一霎间转身出剑。 刀剑交碰的一瞬,空中来人忽地一折,彩云翻飞般已飘出丈许开外。 残阳斜照里,这个人身子真个鹰样的灵巧,却在翻身下落的一霎偏头沉肩,“哧”地打出了暗器梭子镖,直袭洁姑娘顶门。 袁菊辰早就防着了对方有此一手,左掌乍翻,“呼”地劈出了一掌。 梭子镖歪了一歪,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便擦着洁姑娘肩头打了过去。 “好个小子……” 出口是酸不溜丢的山西腔调,紧接着这人的脚下一蹬,浪卷礁崖般的一个倒翻,噗噜噜衣袂飘风声里,已到了袁菊辰身边。 秃顶扁鼻,大三角眼,正是清晨豆坊所见的两个土佬之一。 日间水上一瞥,袁菊辰便已看出了蹊跷,却不料又在这里见到,这番邂逅,自非偶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内的魔爪子还真是多,当真的阴魂不散。 眼前这个山西土佬,怎么看也不像是食禄皇差,不过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不含糊,出刀之狠,身法之轻灵巧妙,皆属一流境界。 想是心忿袁菊辰的从中作梗,出手更见狠毒,恨不能一刀把对方劈作两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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