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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赵雨昂在席间说道:“仲彬!方才云甫再三不肯说,他一定要让你自己说,告诉我们大家,洪如鼐夫妇都是高人,而云甫和你也非等闲之辈,何以发生了这种情形?”

  仲彬站起来,神情黯然。

  赵雨昂连忙说道:“仲彬!如果你有困难,尽可不说。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痛苦的伤害,都已经成了过去的回忆。我的意思是希望让这次经验,作为今后的借鉴。”

  仲彬连忙说道:“爹!我只是觉得这次的灾难,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真是一次惨痛的教训,一时心头激动,倒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便把岳州之行,说给大家听。

  朱云甫红着脸说道:“真正惭愧的是我,打了一辈子的雁,到头来被雁儿啄瞎了眼睛。一个不小心,被人挟持,作为要胁洪前辈的手段。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那一次吃亏上当,哪里能够顺利地见到洪前辈,又哪里能够这么快就天伦团聚?”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错打正着,聊以遮羞!”

  朱云甫厚着脸逗得大家都笑了。

  赵小彬接着问道:“仲彬!当我们到了扬州排帮总坛,想必你也早就到了岳州,为何中途又……”

  他把话缩了回去,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就是因为中途出了事,才耽误了五月初五的约期呀。

  仲彬缓缓地说道:“大哥!事情是非常意外的。”

  原来赵仲彬会见了洪如鼐、邱千屏夫妇,与亲生父母团聚,那份快乐与欢欣,自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洪如鼐了解,岳州绝不是久留之地,乐如风绝不会就此罢手,在岳州多留一天,就多一天麻烦的机会。洪如鼐自然不是害怕,他觉得老天能让他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夫妻父子团聚,了却了二十年的憾事,他已经心满意足,他应该珍惜这份上天的赐与,不要让麻烦破坏了完美的欢笑。

  因此他决定悄悄地离开岳州,他有足够的时间,沿途纵情于山水之间,补足二十年疏隔的亲情。

  他们一行四人,趁着当天天色未明,悄然离开了洪如鼐的别庄,踩着晓露,顶着残星,踏上旅途。

  三月上旬,在岳州虽是暮春,却有初冬的寒意。

  他们一口气走了几十里,才买了一辆车、三匹马,除了邱千屏,大家或车或马,不赶路,没有固定的歇足处,真正是随遇而安。

  从草长莺飞的三月暮春,走到蚕桑才了,灌水插秧的四月初夏。

  一路之上,最快乐的是邱千屏,最安慰的是洪如鼐,最是善解人意的是赵仲彬,虽然说复姓归宗,还要等到和剑神赵雨昂夫妇见面之后,但是,父母与子女的亲情,不是这种形式上的承诺所能限制的。

  尤其是邱千屏,二十年的煎熬,如今不但夫妻团圆,而且平地冒出这么英俊挺拔的儿子,这份满足,就别说有多惬意了。

  洪如鼐的内心总是还有一丝丝歉疚之意,如果当年能够忍下一口气,这种天伦之乐,不就是可在二十年前就能享受了吗?

  因为他内心有歉疚,所以,他对妻子份外的体贴,对儿子仲彬则是特别的爱顾。

  再加上朱云甫满心得意,因为,这一出父子会,多少要归于他的安排。

  沿途四人,由于心情快乐,从容于道上,喝不完沿途佳酿美酒,吃不尽沿途名菜佳肴,游览不完各地的名胜古迹。

  这真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离五月初五不过只剩下二十天不到,一行来到了镇江这个滨江的大城。

  洪如鼐说道:“今天在此地歇脚,好好地休憩,明天起,不能再这样游山玩水了,要好好的赶一赶路程,五月初五以前,一定要赶到鼋头渚。”

  一宿无话。第二天大家漱洗已毕,正要准备启程,店家却来到上房,一直拱手抱歉,满脸惶惶不安地说道:“诸位客官!真是对不住!你们的四匹马,昨天夜里都已经被人毒死了。”

  大家一怔,洪如鼐立即问道:“店家!你怎么断定我们的马是被人毒死的?”

  店家满面赔笑说道:“这位大爷责问的极是,可是,小店槽头饲养了不下五六十匹马,其余的都无恙,唯独大爷你们的尊骑,倒死在槽前,这显然是受人毒死,绝不是普通的意外。”

  朱云甫上前说道:“店家!你很有眼光。”

  店家说道:“不瞒诸位,小的在这家兴隆客栈已经将近三十年,阅历多少人事,总得有点分辨事理的能力。比方说,四位客官,就不是等闲之辈。”

  洪如鼐微微笑道:“这回你可看走了眼了。”

  店家也微微笑道:“那就算小的看走了眼吧!只是客官尊骑死在我们小店的槽头,当然我们要赔,但不知各位可有什么特别条件?”

  洪如鼐笑笑说道:“几匹劣骑非但没有特别条件,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你赔。”

  店家躬腰说道:“自然要赔!自然要赔!”

  朱云甫说道:“店家!你说过槽头有五六十匹马,唯独我们四匹马被毒死,显然这是针对我们而来的,与你们根本无关,岂有让你赔偿的道理。”

  店家惶然说道:“诸位是高人,可是小店是百年老店,从不……”

  朱云甫伸手拦住他说下去:“店家不要再说,不过我们今天都要赶路,没有坐骑是不行的,你立即替我们买四匹马,钱多少没有关系,要快办。我知道镇江靠江行水,多的是船只,马匹要买不易,你快去吧!”

  店家哪里敢再多说话,喏喏而退。

  赵仲彬忍不住问道:“朱叔!这是怎么回事?”

  朱云甫望着洪如鼐。

  洪如鼐沉吟了一会说道:“莫非来自燕京的计谋!”

  邱千屏说道:“我如果能看看马儿中毒的模样,就应该可以知道使毒的人是什么来路了。”

  赵仲彬说道:“爹!既然是燕京派来的,为什么到现在才盯上我们呢?为什么不公开露面?”

  洪如鼐微微笑道:“仲彬!凡事离开不了一个‘理’字。爹在岳州,是个重要人物,如今弃他们而去,乐如风受不了,孛罗也受不了,如果他们不作严厉的制裁,他们就没有办法维持他们那样庞大的组织。因此,如何抓住我,公开地杀掉我,是他们目前一项最重要的事。”

  邱千屏不禁拉住洪如鼐的手说道:“如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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