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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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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南一枝春是个江湖名女人,一个美中略带妖味的女人,言行举止经常受到卫道人土的非议。 但大多数江湖人都知道,她不是一个随便乱来的放荡女人。 尽管她与三教九流的人都谈得来,说说俏皮话不伤大雅,真要恶形恶像,她可能反脸不认人,所以风评颇佳。 没有人把她看成荡妇淫娃,都知道她是个不怎么介意礼教束缚,带有几分豪气的漂亮武林英雄,江湖女杰,风流而不下流的人,与她亲近保证如沫春风大家愉快。 她被掳囚在地牢内,仅有两个人向她盘问了一些并不深入的问题,比方说:“家世、出身、朋友等等。” 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并没受到虐待,对方对她并不重视,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女人,利用价值有限得很。 谁救走她的,她毫无印象,刚要清醒又被拍昏了,乌天黑地一无所知。 神智终于完全清醒,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堆乱草中,草霉气息加上汗臭尿臭,令人欲呕。 “这是什么地方?”她讶然叫,一蹦而起。 “你可醒来了。谢天谢地。”对面传来她并不陌生的语音。 是长春公子,衣衫凌零躺在对面的草堆里,神色有点委顿,但英伟的气概仍在。 “咦!你?这里……”她愣住了。 “这是权作囚室的村屋。”长春公子说:“土墙厚实,小偷鼠窃最讨厌这种土墙,挖起来十分费事。窗小门外有看守,逃走不易。” “你怎么也……” “路姑娘,你大概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得什么?”“你被擒的事。” “怎么不记得?这些混蛋用迷魂药物,把我囚禁在一间地牢里,里面囚了好些男女,其中有火灵官、卫霄鹤。两个家伙盘问了好些琐事,似乎对我相当优待。天杀的!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后来呢?” “外面天动地摇,看守的贼胚说有人杀入,几个人把囚禁的人一一打昏,我就记得这些。你……” “掳走你的主事人,是府城的富绅方大老爷。” “什么?怎会是他?他又不会武,更不是江湖人。”她意似不信。 “他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反正擒你的主谋人就是他。囚我的地方,是城外吉祥魔左近的广陵园。 我打听出一些风声,亲往广陵园踩探;恰好有人入侵,大乱中,狗腿子们把囚禁的人撤走,半途被我出奇不意救了你。回城途中,又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埋伏突袭,咱们俩目下成了他们的囚犯。” “哎呀!又是方大老爷的人?” “不是,相信不久就知道了。他们正在忙,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急待处理,所以还没有提我们问口供。路姑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是呀!但目下……” “看清那座小窗吗?” “倒像是通风孔。” “一尺宽尺半高,你会缩骨功吗?” “这……勉强出去,但你……” 长春公子的身材比她高大得多,钻这种尺宽的窗,缩骨功的火候没有七成以上,免谈。 “别耽心我。你先准备。” “准备什么?” “钻窗。我断后,万一看守闯进来,我掩护你。” 情势紧急,不容许她多想,偷偷掀开窗向外张望,外面是半凋的竹林,远处有积雪的稻田,没看到人影。 她向长春公子一打手式,吸口气运功挫体,骨骸传出格格声。 缩骨,那是唬人的外行话,该称为叠骨。人骨是不可能缩小的。 片刻间,她似乎缩小了三分之一,又矮又小,爬上了窗台,向外一钻。 这瞬间,她听到房门轰然坍倒,然后是长春公子的沉喝,与及被击中的人惨号,乱得一塌糊涂。 她心中一急,想退回与长春公子并肩应敌。 “快出去!”身后传来长春公子令她宽慰的声音:“我击毙了两个警卫,已惊动了其他的人,快!” 她飘落窗外,长身而起身躯恢复原状,转头一看,长春公子正站在她身后,身形似乎正在长高。 “快走!往左。”长春公子催促她:“我在前面开路,掩护我。” 一阵急走,进入丘陵起伏的积雪山林。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芦哨声传出,表示四面八方都有围捕的人活动。 江南一枝春本能地随着长春公子奔跑。在紧要关头,真需要一个坚强勇敢的人做支柱,这时候,一个女人是无法胜任的。 看天色,已经是申牌正末之间,夜幕即将降临,是逃亡者最危险的时刻,挨得过这半个时辰,天一黑就有脱逃的希望。 终于,芦哨声渐渐抛在身后,前面展开绵绵无尽的积雪原野,偶或可以看到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落、竹丛、凋林、冰封的池沼和田野……这地方蔽地处处,是逃亡者最理想的逃避处。 后面许久没听到隐约的芦哨声了。 “快累惨了。”长春公子说,脚下一慢:“得找地方歇息,找食物充饥,再拖下去,咱们都将变成没脚的磅蟹啦!” “我们身在何处?”江南一枝春怯怯地问,拉住长春公子的手抓得牢牢地,娇喘吁吁,浑身热气蒸腾,快要累垮了。 任何武功高明的高手,也决不可能长途奔驰用轻功赶路。 在这种积雪大吉落荒越野逃命,一脚踩下去雪掩及膝,步履维艰,比平时走路要多浪费三倍精力。 他俩不知到底逃了多久多远,体力快要耗尽啦! 这时如果歇息,后果也极为严重。没有食物补充热量体能,就会一躺下来就永远起不来了。 汗已湿透了内衣,片刻间就会结成冰,足以将人冻成冰棒,只有铁打的人才能免于冻僵。 “我也不知道。”长春公子说:“依方向估计,我们是向东或是东北逃走的。地势平坦,找不到分辨方位的山冈景物,尤其是咱们被囚禁的地方不知是何处,怎能估计身在何地?” “那……”这片刻的放慢脚程,江南一枝春已感到冷气内侵有点难受啦!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再等片刻可就后果可虞,大大的不妙。 “先别管身在何处,找地方歇息生个火,才是当务之急。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我……我好饿,好冷。”她懊丧地说:“除非到村落去。……” “决不可以接近村落。”长春公子坚决地说:“留下踪迹线索,咱们就完了,目下你我身无寸铁,想杀掉对方一个人赚回老本也力不从心。” “是什么时候了?” “申牌将尽,他们追不上了。算起来,咱们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真令人受不了。” “一天一夜?”江南一枝春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呀!昨晚我五更初救了你,随即落入另一批人手中,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不进水米,到现在一整天奔波,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了啦!” “是的,双腿发软,身上寒冷……” “你看,那边。”长春公子向左前方一指,一处平冈的凋林深处,露出一座屋顶:“有人家。” 远在两里外,暮色苍茫中看得一清二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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