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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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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感盛情。”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过,他们如此对待乡亲,也算是够狠够毒了。邓兄,是不是敞堂叔出了什么意外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令叔欠了一笔赌债,卖掉你名下的家产,刚好了断,在这里存身不得,只好到长沙谋生罗!这是尽人皆知的事。” “家叔从不赌博。”他冷冷地说:“而且他也无权售卖我名下的家产,我会到衙门里去查的。” “这你去查又有何好处呢?”邓坤诚恳地说:“难道说,你不希望令叔干干净净地过日子吗?到了,就是这一家,他们在等你。” 这是一座有院子的巷口大宅,院门大开,里面站着一个青衣大汉。等他和邓坤进入,院门闩上了。 大厅中,高高上坐的白花蛇丁八丁文光相当神气,半百年纪依然剽悍气概外露,瘦长的身躯,加上顶门尖尖的脑袋,额头上有一颗颗自汗斑,真像一条白花蛇。两侧的大环椅上,分别坐着六名大汉。 “呵呵!谭哥儿,相信你还认识我,请坐。”白花蛇丁八狞笑着说:“十年不见,你长大了,真有点不认识啦!你突然回乡,确是令人感到出乎意外。” 他在最外侧的椅子落坐,六名大汉皆虎视眈眈狠盯着他,一个个像猛虎盯视着爪下的羔羊。 “小可也感到意外。”他苦笑:“挨了一顿见面礼,几乎丢掉小命。诸位用这种手段对待乡亲,是不是太够情义了?” “是下面的弟兄不懂事,听说你回来了就乱了章法,实在抱歉。” “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他说:“小可对落马桥的产业并不在意,也无意追究家叔售产的根底,只希望八爷给小可一些肯定的回答。” “你要知道些什么?” “请教,家叔是不是全家平安离境的?目下是不是仍然健在人间?能不能将家叔的下落见告?” “三件事,我可以给你肯定的答复。”白花蛇了八说:“其一,令叔是光明正大办妥迁籍手续的,全家平安离境有目共睹;其二,他一家在长沙寄籍,早些年还与本城的朋友有书信往来。其三,最近两三年断了音讯,是否还有长沙就不知道了。” “至少,小可总算知道一些风声,谢谢。” “我请你来,一方面是为昨晚弟兄们无礼的事道歉,另一方面是补偿人的损失。来人哪!” 白花蛇鼓掌三下,内堂转出一个大汉,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有十锭十两重的银锭,大踏步到了他身旁,往茶几上一放。 “百两银子补偿你的损失。”白花蛇得意地说:“冲洪姑娘的金面,我对你客气,算是替你壮行色,在三天之内,你必须登上船离境,你办得到吗?”“ “我不要你八爷的银子。”他一口拒绝:“但我会离开,可是不一定在三天……” “三天之内,你必须离开。”白花蛇斩钉截铁地说:“最近本城恐怕将有大事发生,我不能同时过问你的事,你不走我会分神,讨厌得很。” “这……” “我已经对你够客气,够情义了,你知道吗?”白花蛇脸色一冷:“咱们三湘的子弟,去年与下江的人结怨,这件事不能善了,对方说过要大举报复,很可能在天气转暖时敞开来干,所以我很忙,无暇兼顾。走吧!走得愈远愈好,不然,哼!你愿意在三天内离境吗?” “伤一好我就离开……” 坐在一旁的邓坤,露出了狰狞面目,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拖起,凶狠地说:“你少给我耍死狗!只要你能走动,你就得滚蛋。今天已经证明你可以走动,回去给我卷包裹立即乘船离开,不然我会好好收拾你。” “昨晚打我的人就是你。”他咬牙说:“你收拾我,是要把我捆上石头,丢入洞庭湖喂鱼鳖吗?” “你以为我不敢?” “算了算了。”白花蛇做好人:“谭正廷,你也是在外面跑了几年的人,应该识时务明利害。邓坤,我说过给他三天,就是三天,不要逼他。” “八爷,他还没有肯定的答复呢?”邓坤阴森森地说:“这小子一身残骨头,不把他拆了他是不会服贴的。” “谭正廷,你答应三天之内离开吗?”白花蛇和气地问。 “能走时该走的,我会走的。” “我要肯定的答复,你得发誓在三天内离开,在场的人;是见证。”白花蛇不笑了,对他的答复深感不满。 “可是,小可还不能决定是否能……” “住口!你休想找借口,你得到别的城镇养伤,决不可以留在岳州。”白花蛇沉声说:“这是为你好,不要不识好歹,答复我。” “我再给他一顿狠的。”邓坤凶狠地说:“然后把他抬上船,送他走。” 声落掌发,啪一声响谭正廷挨了一耳光,接着被劈胸抓起,小腹挨了两记重拳,打得他晕头转向。 “不要打他了。”白花蛇狞笑:“把他送回去,给他三天,免得让人说闲话,带走。” 三个人连拖带拉,把他拖出院子,又挨了几记重的。最后,邓坤把他放在街口的墙根下,拍拍手狞笑着说:“就给你三天,丁八爷大仁大义,你可不要辜负他的好意了。这三天内,放聪明些,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在路上出了意外,知道吗?哈哈……” 三个人狂笑着走了,他几乎爬不起来啦!几个好心的人发现了他,把他送回东湖客栈。 进入店堂时,那位佩箫的人,恰好经过店堂,好像要出店,好奇地驻足旁观,直等到店伙咒骂着行凶的人把他送回客房,这人才出店走了。 这一次打得也不轻,但他的气色比上一次要好得多,服药行功时,痛苦的情形也比上一次减轻。 痛苦终于过去了,他下了床,喝了一大碗水,一面用巾拭汗一面喃喃自语:“好汉不吃眼前亏,也许我真的该离开。看运功情形看来,复元之期快了,不能栽在此地,把伤养好再来并未为晚。虎落平阳,我认了。” 正想召店伙结帐,打算今晚就离店,到码头找船,在船上过一夜免得麻烦,却听到外面人声鼎沸。 拉开房门,看到后伙正紧张地向客人解释。他倾听片刻,原来不久前有人在店堂闹事,两个地棍不知怎地与旅客冲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旅客把两个地棍打得头破血流,地棍逃走时声言将纠人前来报复。店中的旅客少不了心中着慌,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人心惶惶,出门人谁都不希望惹事上身。 他退回房中,喃喃自语:“发动得真快。可是,这件事可又把我拖上啦!那两个地棍显然是派来监视我的,挨了揍会不会把帐记在我的头上?倒霉!” 东湖客栈气氛一紧,店伙们个个心事重重。 白花蛇威风八面往柜台一靠,向敢怒而不敢言的三名店伙沉声说:“把旅客流水簿给我,我要知道那两个混帐东西的来路,看他们……” 对面会客室的门口,踱出一个背着手的青袍人,嘿嘿嘿一阵阴笑:“不要查了,在下告诉人也是一样。” 一个眼圈发黑,嘴唇肿裂的打手切齿叫:“就是他!是他……” 白花蛇举手制止同伴叫嚷,脸一沉,摆出要吃人的面孔,离柜一步步向青袍人走去,直逼至对方的面前。 八打手两面一分,把青袍人围住了。 “现在,你告诉在下吧,在下正在听。”白花蛇咬牙切齿地说。 “大爷我姓石,来自九幽地府,专收孤魂野鬼,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狗东西……” “劈啪!”耳光声暴响,是白花蛇在挨耳光。青袍人的手本来是背在身后的,出手揍人快逾电闪,旁观的人,看清变化的少之又少。 白花蛇连退三四步,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有两颗断落的大牙。 “你这混帐东西出口伤人。”青袍人笑吟吟地说,脸上毫无怒意,但那双冷电四射的眼睛,却可看出慑人心魄的杀机:“你再口出不逊试试看?太爷如果不要掉你半条命,就不配姓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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