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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他一阵迟疑,说:“小可有限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你怎么啦?”匡信笑问。

  “前辈是大名鼎鼎的摄魂魔君匡永宽。”

  “哦!你知道区区的名号。”

  “今日幸遇,小可深感荣幸。”

  “好说好说,舱里面坐。”

  他反而向后退,镇静地说:“不敢,改日再向前辈请安。”

  摄魂魔君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请啦!”

  “小可有事……”

  “站住!”

  “前辈有何指教?”

  “老夫要问你。”摄魂魔君的口气变了,变得毫不客气。

  “小可不知前辈要问何事?”

  “你打了老夫的仆从。”

  “那是贵价欺人太甚,而且是贵价先动手。”

  “你眼中还有我摄魂魔君?”

  “不知者不罪……”

  舱门绿影出现,香风入鼻,一位千娇百媚穿了绿色衣裙,年约十六七的少女,凤目冷电四射地娇叫:“爹,女儿把他揪来。”

  “丫头不可鲁莽……”

  但少女已急掠而至,纤手疾伸,五指半屈掌心问下,用的是“金豹露爪”擒人。

  社弘忍下一口恶气,在纤手行将探入的刹那间,飞返丈外,跃上了码头。

  “你走得了?”少女娇叱,跟踪而上,相距八尺,手一伸加上前冲之势,闪电似的接近,反拂而出。

  杜弘本来打算脱身,但码头上有不少人,不易急冲而出。即使可以冲,可能有不少人遭殃,受到池鱼之灾,因此只好回身应敌。一念之慈,自陷困境。

  他经验老到,料到对方必定出手袭击,奇快地向侧一闪,大旋身一掌斜挥。

  少女一拂落空,右肋暴露在杜弘的掌下,双方都快,反应完全出乎本能,一步错全盘皆输,优势随时可转变为劣势,不能有丝毫大意。她向下一伏,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掌,立即贴地一腿猛扫,裹了铁尖的弓鞋捷逾电闪,深得快、狠、准三字要诀,对方如不向上跳就得后退。

  岂知棋高一着,缚手缚脚,杜弘似已料到她攻下盘,既不向上跳,也不后撤,却前倾收腿前扑。

  这次少女料错了,杜弘不退反进,大出意料之外,想躲避已来不及了。

  杜弘的双手,扣住了她的双肩井,凶猛的冲力传到,势如崩山。

  少女大骇,本能地向后倒,想缩腿反蹬对方的下身要害,拼命了。

  可是,杜弘迫住了她,扑势太猛,身躯紧贴,不许她有收腿的机会,对防膝防脚的经验极为丰富,侧身相贴令她无从发挥。

  “砰!”两人倒地。

  杜弘压住了少女,百忙中放手向侧滚。

  “噗!”左上臂被人踢了一脚,他感到整条左腿麻木不仁,骨疼欲裂。

  自救的本能令他反滚,一跃而起向侧飞奔。

  踢他的人是摄魂魔君,洱然叫:“咦!这小子的手竟然未断。你走得了?”

  少女脸红耳赤地爬起,拍着衣裙上的尘土尖叫:“爹,捉住他零刀碎剐。”

  杜弘未带兵刃,左臂麻木又不能发射孤星镖;他也不想在未至生死关头时使用暗器。

  他向镇中逃,如果逃向郊外,决难脱身。

  追逐他的摄魂魔君起步太晚,看热闹的人又阻住了视线,被地逃出六七丈外去了。

  不知是哪一个缺德鬼,在旁大叫道:“拦住那调戏妇女的恶棍!捉住他!捉住他!”

  码头闹市之中,男与女斗必定引起公愤,男的决占不了便宜,立即有人惊声叫打。

  一大群人在后面追,前面开始有人提棍拦阻。

  他大惊飞逃,折向急走。

  光天化日之下,想逃出眼下谈何容易?他一急,顾不了惊世骇俗,跃登镇口的一座大宅。

  “是个飞贼!”有人惶然地叫。

  又替他加了一项罪名,更糟。

  跃至第二座房屋的瓦面,下面追的人又叫:“定然是个采花贼。”

  这是第三项罪名,有他受的了。

  但这一叫,总算因祸得福,摄魂魔君不敢上屋追。一是怕被人误会也是采花贼,一是怕日后此事传出江湖,摄魂魔君的女儿被采花贼折辱,多没面子?

  摄魂魔君不上屋追赶,杜弘有了生机,远出百十丈,向一条小巷下跳落,急急溜之大吉。

  不久,镇中恢复平静,镇民们议论纷纷,互相告诫有闺女的朋友,晚上严防采花贼。

  摄魂魔君派出手下入镇穷搜,整整搜了一个时辰,方悻悻地撤回。

  杜弘的船夫,已将船撑走了,以免被波及。

  杜弘躲在下市集的一座大宅的后院花丛,脱掉衣衫,他发觉左上臂有淤皿之象,青紫了一大片,臂骨也隐隐作痛,这一脚地受了不算轻的伤。

  直躲至黄昏来临,他方越墙而出,悄然接近码头,方发觉他的船已经不见了。

  他的行囊,他的剑,全化为乌有。

  行囊丢失,平常得很。剑也可以另买,他可以使用兵器店出售的剑,一个真正的高手,不需倚仗趁手的兵刃。可是,他的三百两金银尾随行囊丢失,身上只有随身携带的三二十两碎银,购置行囊也嫌不够。

  站在码头侧方的暗影下,他盯着摄魂魔君的船发愣。

  “要不要去找他们赔偿?”他心中不住盘算。

  摸摸左膀,还好,被踢处已无大碍,仅略有些少皮肉之痛而已。

  一这老魔父女可恶!”他口中低声诅咒,心在发狠。

  他并不想树敌,不愿与摄魂魔君冲突。虽然他对摄魂魔君的金丝摄魂掌怀有戒心,但并不害怕。他不想借故向怀有绝学的武林前辈挑战而侥幸成名,能避免冲突则尽量避免。但真要被迫得非冲突不可,他也只好采取激烈的自卫行动。

  他认为,目前已不可避免了,行囊丢失,盘缠没有着落,他陷入困境,冲突无可避免。

  沉寂的夜,码头上人影寥落。船只不多,舱缝泄出一线线灯光。船头上香炉中的香火,迎风飘送过来一阵阵檀香味,香将尽,夜已深。

  后面的市集夜市已散,传来三两声冷落的犬吠。

  “我去找他们。”他向自己说。

  将袍袂掖好,准备向码头走。

  蓦地,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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