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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第二十三章 符萝香阵

  孙护法冲到,形如厉鬼,志在拼命。

  他心中不忍,侧飘丈外,手中剑举而后收,锋尖硬从孙护法的胸口前撤回。

  孙护法冲出两丈外,砰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身躯重重地反弹摔倒,吃力地爬起,喘息着说:“家先祖浩然公,与郑公百禄同是香军的骁将,同是最先高举义旗反元兴未的英雄,同在明王手下纵横天下的先锋大将。那时的朱元库,还只是皇觉寺的混饭吃苟延性命的乞丐小和尚。后来,他投人郭子兴手下,郭元帅赏他作了一个十夫长;郭元帅是香军三大元帅之一。在转战南北十一年后,明王在安丰被围,朱元球竞勒兵不进,致令明王因粮尽出战而阵亡,他得到医耗方进兵解安丰之围。三年后,他派巢湖水寇廖永忠去滁州接小明王至南京,在瓜步山谋杀了小明王,从此称王道帝,从此就有计划地逐一消灭他藉以起家的香军,残害他早年的长官与同胞。百余年来,各地官府唯一必须遵奉的圣旨,便是残杀焚香教白莲会的人。三代仇恨刻骨铭心,反明复来的宗旨将传至永远、永远,千年百代永不改变,永不屈服永不投降。你,勾结了南京双雄,利用官府之力来对付本会,我不怪你,你报复破家之恨也无可厚非。现在已是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你我之间,只许一个人活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因为彼此都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彼此都认为自己是有理的一方。来吧!看谁含恨九泉。”

  声落,孙护法再次冲进,身形虽然踉跄不稳,但伸出的左爪依然坚定有力,显然已将毕生性命交修的功力,注人手爪作孤注一掷。

  永旭侧飘丈外,收剑人鞘,咬牙说:“你不是主凶,在下放过你,你走吧。”

  孙护法一声厉叫,疯狂地扑来。

  永旭扭头就走,头也不回觅路下山,脚步显得沉重,他的心也感到沉重。

  身后,孙护法砰一声大震,再次失足撞在树上,摔倒在地昏厥了。

  不知昏厥了多久,便被剧痛所惊,睁开双目,首先便看到一张唬人的面孔。那人坐在他身旁不远处,正用半怜悯半悲苦的神色凝望着他。

  “毒无常!你……”孙护法脱口叫,挣扎着想坐起。

  毒无常摇摇头,苦笑道:“老兄,不必急于起身,小心创口崩裂。”

  孙护法这才发现,胁下的伤已上了药,用腰巾把腰部缠得结结实实,右手也被一根树枝扎住小臂,以免断了的两根小臂骨移动。

  “是……是你替我里伤?”孙护法问。

  “是的。”毒无常本无表情地答。

  “你……你知道在下是谁?”

  “知道。”

  “哦!那……那你为何救我?”

  “也许是老夫心肠变软了。也许是老夫这一辈子的荒唐岁月中,第一次生出免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苍凉感慨,没有任何理由便救了你。”

  “你……”

  “也因此一来,我知道小徒之所以致死,必定有他非死不可的正当理由,对神龙浪子的恨念,已消失无踪。同时,我也宽恕了绝笔生花酷待我的深仇大恨,因为我先杀了他二十余位弟兄,其错在我。”

  孙护法挣扎的坐起,苦涩地长叹一声说:“你毒无常认错,恐怕是你有生以来第一遭。”

  “不错,生平第一遭。”

  “也许,孙某真该替你高兴。哦!你是来找绝笔生花的?”孙护法问:“不过,隆兄,我劝你不要来,不客气的说,你差得太远,那不会有好处的。”

  “本来隆某打算去找他的。”

  “现在……”

  “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

  “隆兄,在下负责劝告绝笔生花彼此不再寻仇报复,但必须请隆兄今后远离茅山地境,隆兄能否答应?”

  “隆某不会再来了。下次你如果碰上神龙浪子,请替我向他致意,谢谢他救了我一命的恩情,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以为在下仍可碰上他?”

  “你会的。”毒无常的语气十分肯定:“我比他早来此地一步,看到他布下圈套捉你,完全听清了你们的对话。我想,他可以放过你,但不会放过顺天王。他的去向,正是紫气峰清虚下院。”

  孙护法哼了一声,骂道:“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胆大包天送死去了。”

  毒无常嘿嘿阴笑,整衣站起说:“阁下,凡是小看了神龙浪子的人,早晚会吃亏上当的。你以为清生牛鼻子比李天师强?贵会那些护法与法主,能比浊世狂客的人高明多少?人多没有用,阁下,你们奈何不了他这条神龙。你快回去报信吧,老夫要走了。请寄语绝笔生花,老夫不到茅山,希望他也不要在江湖走动,咱们最好永远永远不要碰头。”

  “你……”

  毒无常扭头便走,扬长而去。

  永旭的确是取道奔向紫气峰,听峰名,便知该峰必定在三茅山的东面。他避开河谷,越山而行速度甚快。

  但越过两座小山,突然听到东面另一座小峰背面,传来了一阵隐约可闻的怪笑声,心中一动,立即转向,藉草木掩身,向笑声传来处如飞而去。

  山背是一座山谷,有一条小径沿谷向东北蜿蜒通向谷底,直达另一座小山下,然后绕山腰延伸,不知通向何处,沿途不见有村落,鸟道羊肠,平时罕见有人行走。

  在两座小山中间的坡地上,小径左右生长着茂密的及腰茅草,这种茅草俗称丝茅,根可人药,草可盖屋,绿油油地迎风款摆,与麦浪差不多。

  路右的平坡中间,青春常驻的香海宫主司马秋斐,领着两位侍女犄角而立,三支剑布下了三才剑阵,脸上的神情颇为紧张和焦灼。

  她对面二十步左右,浊世狂客青袍飘飘,背手而立不住狞笑。

  浊世狂客左右,共有六名年轻膘悍的大小罗天弟子,雁翅排开叉腰屹立,一个个脸无表情目不旁视。

  浊世狂客仰天长笑,笑完说:“我的好宫主,你从广德州跟踪在下不少时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反而落在江某的掌握中吧!”

  香海宫主撇撇红艳艳的樱唇,哼了一声说:“你阁下说早了些,目下还不知谁是胜家。”

  “司马秋斐,你是否大言了?你没忘了九江小楼……”

  “那次本宫主毫无防备,被你出其不意侵人,侥幸成功而已。”

  “这次你有所准备了?”

  “你在保阳鬼鬼祟祟逗留五日,本宫主便猜出你已经有所发现提高警觉,因此本宫主早有了应变的计划,步步为营严防意外。你看,本宫主能在顷刻间布下绔罗香大阵,就是最好的说明。”

  浊世狂客再次狂笑,得意地说:“贱女人,你这亩大的香阵,阻止得了在下吗?”

  香海宫主冷笑道:“不信你何不试试?”

  “江某……”

  “即使你能变成飞鸟飞人,本宫主还有不少霸道的药物对付你,我不信你能长期停止吸气。”

  浊世狂客抬头看看天色,笑道:“距日落时分,还有一个时辰。”

  “夜幕降临,便是本宫主脱身的时候了。”

  “哈哈!你发觉山风是不是愈来愈大了?”

  “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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