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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那位挨了飞刀的金刚正缓缓站起,手中抛弄着那把四寸柳叶刀,杀气怒涌的虎目,狠盯着白发郎君。

  另一个金刚伸手阻止同伴离座,大概知道同伴腿伤行。动不便,不宜出头讨公道。

  “我来!”这位金刚接住同伴抛起的飞刀,离座向白发郎君接近,嘴角噙着令人莫测高深的冷笑,虎目中神光四射。

  “想在大庭广众间撒野,你能得到好处?”白发郎君双手放在桌上,先发制人主动向金刚打招呼:“我敢,你不敢。因为阁下你不能落案,我能!”

  “我只是想把飞刀还给你。”金刚冷冷地说:“失落暗器可是有损声杏的事。”

  “哈哈!那是所谓真正名家高手的作风。”白发郎君大笑,“尤其是那些在暗器上,加了标记表示负责的高手名家,最喜欢卖弄这一套作风,发出去有信心收回来。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一流人物,信心不足,就不敢在刀上刻标记,所以我不会硬着头皮拍胸膛承认飞刀是我的。”

  “是吗?”

  “对!正是顺便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所谓暗器,并不专指可以发射的镖箭飞刀一类小玩意儿。任何可伤人杀人的东西,包括人的拳脚在内,用之明则明,用之暗则暗。你在别人后面,偷偷摸摸一拳打破别人的脑袋,你的拳头同样算是暗器,所以也叫暗算。双方交手,任何物品攻击,都不能算是暗器,你应该懂,是吗?”

  “我懂!所以要正大光明还给你呀!”金刚右手徐举,三个指头拈住小飞刀,本来白光晶亮的刀身,渐渐变成暗红色。

  白发郎君脸色大变,呼吸不正常了。

  柳思亦眼神一动,但神色不变。

  “纯阳真火!”邻桌一中年酒客脱口惊呼,“飞刀在奇功的御发下飞出,十成火候的金钟罩也抵抗不了,速度必定目力难及,无从躲闪。淫贱,你的末日到了!”

  “不见得!”

  白发郎君低叱,身形候动向下一挫。

  同一瞬间,柳思搁在食桌上的双手一拾,食桌猛地一掀,酒菜杯盘飞抛。

  小飞刀插在掀倒在一侧的桌面上,竟然不曾穿透。按金刚所发的劲道,穿透寸余厚的桌面绝无问题。

  白发郎君向下挫的身躯还不够快,只感到背部有物划过,是透过桌面的两寸长锋利飞刀尖。

  他扑下时,食桌恰好贴着他的身躯倒下,不但挡住了金刚的视线,也挡住了飞刀,但透桌面的刀尖划伤了他的肌肤。

  而桌子是如何倒的,他不知道。

  不由他多想,贴楼板向前一窜,全速脱身,楼梯一阵急响,飞奔下楼逃之夭夭。

  柳思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握着木箸,坐在长凳上傻傻地张口结舌,盯着侧倒的食桌发愣,似乎不明白食桌是如何倒下的。

  所有的人皆认为是白发即君掀倒食桌脱身的。

  “我的酒菜!”

  柳思叫苦的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仰止山庄七人,皆追下楼去了。

  中年酒客走近,留心察看倾倒的食桌。

  桌的底部另有一把飞刀,锋尖也透出桌面,但仅有三分左右,比起金刚所发射的透桌两小飞刀,表面上看劲道相差甚远。

  “是着地的刹那间发射的,没获得发射的充分距离,所以劲道不足,这淫贼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假使没有食桌阻挡,那位用纯阳真火御发飞刀的仁兄,性命可能不保。”中年酒客是行家,所说的估计相当正确,“如果没有食桌阻挡,这淫贼也非死不可。”

  “两败俱伤,真傻!”曾经扮村姑少女的一位中年同伴,也在一旁察看。

  “老兄,你不感到可疑吗?”中年酒客问。

  “有何可疑?”少女的中年同伴问,“在下看不出,有何可疑的地方。”

  “淫威既想以飞刀回敬,为何又扳倒食桌,阻挡自己发射的飞刀’?他这种高手,是不可能犯这种的错误?”

  中年酒客提出疑问。

  听中年酒客一直把白发郎君称为淫贼,可知必定厌恶已极。

  “任何一个高手,也可能有计算错误的时候。何况情势急迫,变化之快如电光火石。想伤人又想自保,犯错误在所难免。”

  “唔!也有道理。”中年酒客伸两指起出一把飞刀。

  此时店伙计已七手八脚前来整理善后。

  “这个人。”少女的同伴也拔出另一把飞刀,指指已另觅食桌重新叫酒菜的柳思背影,“似乎不是淫贼的同伙;也许也是臭味相投的淫贼。”

  “他是楚都车行的伙计,在本城小有名气,与淫贼无关。”中年酒客是本地人,替柳思辩护,“淫贼是入暮时分进城的,从风阳来。”

  “兄台是……”

  “在下姓徐,徐良。”中年酒客说。

  “哦!徐州徐家的活报应徐大爷,久仰久仰!在下姓汤,汤辉。”

  “这淫贼在敝地一露面,家有美貌大闺女的人都心中不安。”活报应苦笑,“在下有二个女儿,不得不留意他的举动。老实说,这淫贼如果在本城撒野,敝地真没有人克制得了他,委实令人忧心仲仲。刚才那位仁兄……”

  “他们是仰止山庄的人。练成纯阳真火的那位,是仰止山庄四大金刚之一。”

  “哦!难怪。”

  柳思在远处角落的一桌,叫来了酒菜埋头进食。

  楼上人声嘈杂,酒客越来越多,没有人再注意他,他也不理会其他的人。

  他当然知道本城的话报应徐大爷,但毫无瓜葛;他一个小伙计,哪配与本城的爷字号人物套交情?

  匆匆食罢,他会了帐悄然溜走。

  曾经扮村姑的少女,是唯一留意他一举一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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