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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第十七章

  黑福神右大腿外侧也裂了一条大缝,黑袍也凌落,被割裂了数处长缝,退至桥头,右腿一软,几乎挫倒。

  周游占据了黑福神先前所站的位置,虎目中神光湛湛,举剑的手有如铁铸,脸上那隐隐的波纹,仍在绵绵不绝地一圈接一圈向外扩散。

  “在下认栽。”赤煞神君用骇绝虚脱的声音说:“没有人能够在老前辈手下接得下三招的。

  说完,将剑向三丈外的小河中一丢,缓缓举步,梦游似的走上了桥头,从黑福神身侧越过,头也不回地向远在两里外的五里被走了。

  黑福神瘸着腿,一步步往桥对面退,双手抖得利害,露出面具外的双目,惊怖的神色清晰可见。

  “你不能走。”周游沉声说。

  “老……老前辈请……请高抬贵手。”黑福神惊怖地说:“晚辈有……有眼……无珠……”

  “你认错人了!”周游脸上的蒙蒙银光逐渐消失:“脱掉你的面具,我有话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黑福神如受催眠,用颤抖的手吃力地除掉面真。

  “原来是你……”周游讶声说:“你是不是劫宝的主使人?逍遥真君是你派去卧底的吗?”

  除掉面具的黑福神,赫然是自称郭谦的人。

  “是……是的,策……策划了一年半之久。”郭谦惶乱地说。“珍宝呢?”

  “逍……逍遥真君不见返报,与派来接应的六……六个人都……都失了踪,所……所以……”

  “接应的六个人中,有没有女的?”

  “没有。”

  “真的?”

  “是的,女……女人性情易变,靠……靠不住。”

  “在现场出现的三位村姑……”

  “我发誓,不是我的人!我也正在全力侦察,曾经怀疑是明珠园的人,但捉不到人无法取供。”郭谦焦灼地分辩:“后来乔江东与你合作,我才相信与明珠园的人无关,本地人天胆也不敢在本地作案。

  逍遥真君对我忠诚不二,所派的六个接应的人,也是我的多年忠心手下,他们为何平白失踪,珍宝也不知去向,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你们预定撤走的路线是那一条?”

  “东走洋县,我派有人在下游渭门镇备船等候,一直等不到人。”周游低头沉思。

  片刻之后,他才挥挥手道:“你走吧!珍宝可能已沉入汉江,你白做了一场珍宝梦,也因此害死了不少人,你这罪魁祸首罪孽深重。

  我不是执法人,无权判决你的罪行,但刚才没有在交手时杀了你,现在我已经非常非常的后悔。”

  “老前辈……”

  “但你也不会从此安逸,这件事早晚会传出江湖。你大概在内行厂有朋友,那些朋友常非常的靠不住。

  等他们知道了你是劫宝案的主犯,你就会发现你必须面对着一群可怕的敌人,还有我……”

  “老前辈,这批珍宝我连看都没看过……”

  “但你是主使人。你走吧!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必须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张面孔。”

  郭谦打一冷战,悚然回头狂奔。

  奔到了对面的桥头,回身嗫嚅的问道:“老……老前辈为……为何……否……否认身份……”

  “不关你的事,你想知道些什么?多知道一件秘密,你的性命就少一份保障了,你还不走?”

  郭谦转身狂奔,像被鬼所追逐。

  小诸葛杨店东一看到周游踏入店门,便心中暗暗叫苦,周游的出现,意味着灾祸并未远去,更大的灾祸可能接踵而来。

  周游并没向任何人打招呼,回房埋头大睡。

  口口 口口 口口

  午后。

  周游如期出现在兴隆酒肆。

  乔姑娘姐弟不在,他叫来酒菜,一口气喝干了两壶酒,剑眉深锁,心事重

  喝到第三壶酒,桌旁多了一个人,一只布满皱纹有如鸟爪似的大手,抓过他的酒壶,就嘴咕噜噜喝了个精光大吉。

  “小二,添一付碗筷,再来十壶好酒。”来人向店伙大声招呼。

  他双手撑在桌上,一直用深沉的目光,不转瞬地注视着这位反客为主的人

  酒糟鼻、秃白眉,椅旁搁了一根山藤杖,入土大半快与阎王打交道的糟老头。“不认识我吗?”怪老人眯着老眼问。

  “不认识。”他说。

  “我却认识你。

  “不足为奇,兴隆酒肆自店东至店伙,没有不认识我的。在汉中,恐怕要数瞩目的风云人物,非我莫属。”

  “你似乎很神气。”“本来就神气。”

  “现在,你神气不起来了。”怪老人举杯斟酒,怪笑连连的又进:“因为,你有了困难。”

  “困难不是不可克服的。”周游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因为我知道一定可以找得到你的。”

  “为何找我?”“当然有事。”

  “不是为了请我喝酒?”

  “没有人请你喝酒。”他丢过那把掌中刀:“按常情,上了年纪的人反应迟钝,老眼昏花,能在黑夜中用杖打落近距离射来的无影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老伯,不要说你不认识这把刀。”

  “老夫的确不认识这把刀,但最近却见过。”怪老人不在意地道:“好几十年没在江湖走动,不但老骨头快长霉了,知识与见闻也成了并底之蛙。

  半年前,为了不服老,证明自己还走得动,还不算是废物,所以一杖一囊出来见见世面在天子脚下,发现一个小伙子身手不错,很有人味,所以心中一动跟了下来,要看看他到底是属于那一种人。幸好老骨头还够硬朗!跟了数千里,真不容易。”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他不为所动:“平平淡淡毫无说服力。”“那相信什么?”

  “相信事实和我判断力。”

  “本来就是事实,你得承认你不能凭空武断。”“绝非武断,而是有凭有据。”

  “你的凭据不值一驳。

  “世间有许多事是不需一驳的。同样的,任何事都可以大驳特驳。譬喻说:你说火可以烧死人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一万个人里,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同意你的话正确无误,而我,却可以举出一千个证明,证明火烧不死人;你信不信?”

  “那得看你怎么烧罗?”

  “这就是问题所在,各执一词,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你如果存心抬死杠,一辈子也抬不出结果来的。一加一等于二,但一匹马加上一匹牛,结果是两匹马呢?还是两头牛呢?你说!”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怪老人笑了。

  “应该说这不是普通的问题。我不是公孙龙子的学说继承人,所以不与你辩驳白马非马一类无聊问题,我只是就事论事,找出结果来。”

  “想不到你倒是深沉得很呢!”

  “好说好说。”他打算结束无聊的话题,脸色渐变,说:“老伯,陶大娘母女怎么样了?”

  “我说你武断,果然不错。”怪老人不住摇头:“凭一把遗留在房内的掌中刀,便找我问陶大娘母女的下落,你也未免太自信了。”

  “你,当然还有许多数不清的理由来搪塞。那两位美妇,请问是何来路?”“这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老伯不肯说?”

  “是不愿说。”怪老人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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