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云中岳 > 铁汉妖狐 >  上一页    下一页


  “住在金陵客栈,快十天了。要不是走投无路,晚辈也不会厚着脸皮……”

  “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庞太极粗眉深锁:“家先祖与令祖,可说是字内九大高人中,争得最厉害,但感情也最深厚的一对。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商量一下?你……”

  “前辈,世事是很现实的,人在人情在。家先祖退出江湖,迄今将近一中于漫长岁月,家先父从来没在江湖走动,一甲子以前的火狮,知道的人恐怕没几个了。”

  “老弟,你错了!”庞太极摇头苦说:“今祖一代奇人怪杰,豪气干云,气壮山河,时至今日,他的逸闻逸事,仍为武林朋友津津乐道。庞勇,你去金陵客栈,把卓老弟的行囊取来,叫人速打扫东院客房。”

  “前辈请不必……”

  “你还叫我前辈?”

  “小弟无状,庞大哥,小弟还有几位乡亲同来,他们都是古古板板的老实人,不便打扰尊府。这样好了,三天后小弟来听回音?”

  “这……好吧!我就不多留你了,得争取时间,我得去找朋友去设法。”

  “谢谢大哥,小弟告辞!”

  半月后,七月下旬。

  一切过户的手续都办妥了,卓天威一家老小,在汉阳渡码头,登上一艘小船。他的家人中,有寡母、两弟两妹、一位仆妇和一位小使女。

  从此,汉阳府月湖卓家换了主人,这位汉阳慷慨善良的佳公子卓天威,也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

  又是一年春草绿。

  灾民们已陆续返回故乡春耕,这些世世代代朴实虔诚信天地。敬鬼神、尊士地的人们,即使家破人亡,也不会怨天尤人。

  他们默默地忍受天灾人祸加于他们身上的灾难,只要有一口气在,仍然回到那永远难以让他们获得温饱的土地,拿起锄头向天地讨口食,直到哪一天躺下来告别人间,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千万年来,他们死死生生,没有人知道他们,他们也没在人间留下什么。

  烟波三月下扬州。

  三月的扬州,真是美得迷人。

  琼花现南面不远,有一座当地颇有名气的古董店撷古轩。

  该店位于琼花现与梵觉寺之间,琼花现已经改名为善厘观,但地方上的人改不了口,仍然称为琼花现,是不是怀念那位荒淫的精场帝,就无选解释了,这种心态是很难令人所理解了。

  即使这座观事实上已改建了几处地方,原来的名字叫做后土坷,琼花也早就绝了种。

  撷古轩的店堂古色古色,款客的花厅布置得古色古香,所有的摆设皆是古意盎然的金、玉、牙、漆……

  蔡朝奉陪着温文儒雅的年轻客人,在花厅品茶。

  “在下是本店的朝奉蔡胜仲。请教公子爷尊姓大名?”蔡朝奉老气横秋地与客人客套,一双老而精明的锐目,不住打量这位风度翩翩公子爷。

  “小姓卓,名扬,字天威。”年轻人笑笑,笑得含蓄,而适合身分,“从京都来”。

  “哦!京都来的贵客,但不知可有需小店效劳的地方?”

  “来贵店打听,可有玉制的桌屏?年代不论;大小以高两尺以下,宽一尺左右,六幅或八幅都可以。画面以山水最好。”

  “这个……玉屏很少很少。”蔡朝奉知道不是主顾:“至于檀木或真沉香的倒是有,画面有唐伯虎的山水真迹……”

  “很少,那表示有罗?”

  “抱歉,小店没有。”

  “贵宝号能不能设法找到?或者介绍在下……”?

  “卓公子,这种难以估值的玉画屏,除了传闻之外,还没有真的见过,在下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奇珍。公子爷真有意搜购,必须往外地试试,依在下看来,希望微乎其微,何不改购一些具体地说是真檀香木的?”

  “在下必须到外地试试。”

  “晤!去年,好像是在七八月间……”蔡朝奉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公子爷可知道南京的古古轩?”

  “哦!听说过,南京十大古玩店之一。”卓天威若无其事地点头:“武安侯爷和季大学士,皆曾经派人到南京,在古古轩买了好几件珍玩。”

  “当然,古古轩确是名气大资金厚。”蔡朝奉似乎有些妒意。

  “南京的地方,也比扬州大。”卓夫威笑笑:“刚才,你提到古古轩。”

  “对,古古轩,古古轩的朝奉……”

  “简朝奉简一笔简禄,一笔下去就划定了每件珍宝的份量、年代、价值,他是贵行中的权威。”

  “对,就是他。听说,去年他就见过一座这种名贵的玉屏,据说是上品和阗工雕制的,可惜以后就不知下落了。”

  “哦……”

  “公子爷可以到南京走走。小店有几件来自天方的金刚石……”

  “在下对宝石缺乏兴趣,以后再来贵宝号看看。”卓天威喝了茶告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州,四月天草长鸟飞,游春的仕女争奇斗艳,画防在烟雨蒙蒙的太湖;点缀出一幅天堂的景象。

  尽管现在宇内汹汹,民穷财尽;尽管后元蒙人在北面南下牧马;回人在河西骚扰;后金人的辽东进窥关内,刀兵四起,烈火焚天,尽管五六年前倭寇三度围攻苏州,两度攻抵南京郊外。海疆涂炭,万里边疆烽火连天,但苏洲仍是苏洲,亿万富豪与化子乞儿共有的苏州,人间天堂的苏州。

  卓天威在城市中的天昌客栈住了几天,跑遍了全城十几家古玩店,意兴阑珊,有点心灰意冷。

  一早,他雇了一艘小型画肪,放舟天平山。

  他对苏州的湖光山色和如花似玉的美女并无特殊爱好,只想张弛一下疲惫的心情而已,所以画膀上并未携带名花艳姬,除了摇船的两位风姿绰约的船娘之外,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去游天平山乘轿要快些,三十里路乘村妇的椅轿,另有一番情趣。

  乘船花费大,但在心境上要愉快得多,让两个女人抬着游山,毕竟是人道有亏的事,而那些心理不平衡的大爷们,却喜欢这个调调儿。

  船驶离胥门不久,便追上了一艘大型画防。

  大画肪上花团锦簇,弦声歌韵与笑语喧哗,构成一幅极不调和的画境,似乎大画肪上的阔游们,要那些乐户歌妓弹唱,并非意在弦歌,而是摆排场摆热闹。

  就在小画防超越的片刻,大画肪后舱的明窗拉开了,一位盛装的丽人将珠翠满头的螓首伸出窗处,哇一声吐出腹中的恶酒残肴。

  他虎目生光,倏然而起,疾趋右船。

  这种小画防以彩棚为舱,视界不受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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