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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桌上摆放的果品瓜子一类的食物好像也忘了取食,油灯的灯蕊挑得高,火焰拉得长长的,闪烁着。

  除了人,上空有飞蛾绕着大灯笼飞舞,下面有大群的蚊子嗡嗡的择血而噬。

  像这种平凡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古怪的事发生。

  散处在四周说笑倾谈的一二十位旅客,有男有女,各有自己的对象,各有所属的阶层和集团,谁也懒得理会陌生人,也没引起陌生人的注意。

  总之,这种公众活动的地方,除了吵杂的人、飞蛾、蚊子、汗臭……不会有特殊的事故发生,店伙们不会分种照顾这种地方。

  “看出有岔眼的事务吗?”黑脸盘汉子用别人无法听到的语音,向身边卖唱姑娘问,一面取出二胡,心无旁骛,细心地调弦。

  “那带领流莺的鸨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卖唱姑娘也用传音入密之术回答,也专心地调弦。

  她的这具四弦十三柱形如月琴的琴,原名叫阮咸。这种琴据说是从西域传入的,音调没有三弦琴柔美,也比不上琵琶复杂,在江南奏这种乐器的人不多。

  “想想看?”黑脸汉子说。

  “晤!眼熟,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这”

  “她那头白发是伪装的,洒有香粉。”

  “哎呀!”卖唱姑娘轻呼。

  “想起什么了?”

  “她那阴冷的债主面孔。”

  “她是”

  “如果头发真的洒了粉,脸上苍老,人化装淡一点……”

  “我不会走眼的,她们化了装易了容。”

  “无情贾七姑!”卖唱姑娘说:“一个愤世恶毒,心狠手辣的黑道怪女人,是她,一定错不了!”

  “那么,她们不会妨碍我们的事!”黑脸盘的汉子心中一宽,开始拉一曲小调——六朝金粉。

  卖唱姑娘也用四弦琴合奏,叮叮鸣鸣的清脆音符在空间跳跃,配合着幽怨低柔的二胡,一刚一柔居然另有一番超脱的绝境。

  美妙的琴音和动人的曲调旋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一方面是旅客往来匆忙,一方面是在厅内活动的人太吵杂了,大概只有暴雷或狮吼,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一位店伙匆匆到了无情贾七姑身旁,附耳向她响咕了片刻,伸手指指那位正在聚精会神下棋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已丢开了棋局,果森森的大眼正向这一边瞟。

  论人才,中年人除了并不怎样可壮之外,委实无可挑剔的,至少在这些忙碌的旅客中,他是相貌和风度最佳的一个。

  店伙离开扮成鸨婆的贾七姑,向在远处的中年人摇摇头,双手一摊,表示好事难做,生意作不成。

  “注意她!”中年人的脸转回到棋局上面,用传音入密向少年书生说:“这个小地方卧虎藏龙。”

  “认出她的本来面目了?”小书生问。

  “可疑而已,认不出来。不过,化了装易了容,显然必有所图。”

  “卖唱的一对太过沉静人容,也有可疑。”小书生一面落子一面说。

  “所以我们得留心些!”

  一曲六朝金粉奏完,居然响起了几声掌声。

  掌声中,卓天威与白素绫并肩踏入客厅。

  旅客们出出入人,这里本来是出入的通道,白素续一身罗裳本米就醒目,人又生得美,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匆忙的旅客仍然有余暇欣赏标致的女人。

  卓天威也是醒目人,英俊的面庞因三五分酒意而更为出色。

  小书生放下手中棋子,扭头狠盯着倚在卓天威身侧的白素绫,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中,有奇异的冷芒闪烁。

  “我送你回西院。”卓天威笑吟吟地说。

  “我不要。”也有了两三分酒意的白素续留了他一眼,那情景十分动人:“找……我口渴,我要喝茶,还早呢!”

  “好吧!到我那边去,我叫店伙送一壶好条未。”

  “都是你,灌了我三杯!”白素绫几乎要倚在他身上,脚步有点儿不稳,大概是酒的缘故。

  “你真会说话,我灌你?”他摇头微笑,举步走向通往客房的廊口。

  在他俩面前走的,有几位旅客和一名店伙,其中有扮鸨的贾七站和粉头。

  跟在后面的也有几位旅客,其中有卖唱的一对。

  中年人和书生跟在最后。

  “这女人是谁?”中年人向小书生低声问:“你眼有煞气,你……不像是不正经的女人。”小书生像是在自语。

  “气氛不对。”中年人警觉地说:“赶到前面,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身在险中,他居然带女人喝酒。”小书生愤愤地说。

  “关你什么事?”中年人笑笑,脚下一紧。

  到了卓天威的房外,白素绫止步,卓天威则继续向前走,前面十余步往旁的灯笼下站着两名聊天的店伙。

  “伙计,我要进房。”卓无威向店伙指指自己的房间:“劳驾,请替我送壶好茶来。”

  “是的,客官。”一名伙计恭敬地答,一面向客房走,一面掏出是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来。

  卓天威转身跟在店伙后面,刚到达白素绫所立处,白素统手指自己的前额,似乎酒力发作,曲线毕露的娇躯一晃。

  “白姑娘……”卓夫威讶然惊呼,本能地上前去扶她。

  这瞬间,异香扑鼻,无情贾七姑与粉头恰好到达。

  正在启锁的店伙向前一栽,撞在门上,门向内开,店伙跌入房内去了。

  同一瞬间,卖唱的一对飞步抢进,四弦琴底部,电芒随崩簧的响声破空而飞。

  白素绫接住了卓大威的手,向他怀中倒,双手齐发。

  同一刹间,中年人与小书生同声暴叱,推开挡路的旅客飞跃而进。

  这此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像是在同一瞬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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