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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娘只是就常情论人性,当然不是指他是这种人。女儿,如果他重视财富,他必须杀掉你。你想,天下间有几个人肯做出毁家救灾的笨事?至少我们傅家就没有这份人溺己溺、人饥己饥的伟大情怀。所以他对百万金珠毫不动心,娘认为他这人的自尊心极为强烈,他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动心。女儿,在他的心目中,你是侠义门人,你的言行他会暗中留心,因为他追寻失宝所用的手段,自以为不合侠义行径,他一定会揣摸你的反应。女儿,你说你曾经对那些百万金珠感慨万端。”

  “是啊!他也……”

  “且慢,你把当时的情景细说来听听,越详尽越好,或许或以找出他对你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来。”

  卓天威的船已经不见了,消失在一条流入太湖的小支流内。

  “到舱里面谈。”长春谷主似乎颇感兴趣:“反正驶返府城还得花费半个时辰。

  疤眼老八易飞的姐夫,卫所武备库的库大使,该不会也被人杀之灭口吧?疤眼老八恐怕两月前就被处理掉了,盗卖军品反正也是死罪,他死得不免。可惜的是,这次未能发现有人使用弓箭。”

  小船驶入一处小河湾,靠上河岸。

  “谢谢你,潘兄。”卓天威跳上岸,回身向舟子浪里鳅挥手道别。

  “不谢不谢。”浪里鳅大笑:“辛苦一天半天,卓爷所赐赏的银子,几乎可以买一艘船了,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有事请到前塘来找我,无任欢迎;再见。”

  “再见。”卓天威举手一挥,扭头便走。

  其实,他并未远走。

  他藏身在竹林内目送小船消失在视线外,再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悄然离开;他是很小心的。

  远走两里外,岔入一条小径,不久便看到林荫内的一座小茅屋。不等他走近,柴门开处扮成村姑的月华仙子喜悦地向他奔来。

  “无威!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月华仙子忘形地扑入他怀中,秀颊紧贴在他的胸怀里:“我……我好耽心,不知道你到何处去了。”

  “我不是平安地回来了吗?”他挽了月华仙子向茅屋走:“我去荐福山,去救应几个人了。哦!他们没为难你?天孛星总算是个聪明人。”

  “他是不错,已紧急召集盟友开香堂,正式办妥我脱盟的事,我把所有的财物都给他们了。”月华仙子欣然说:“唯一反对的人是无情贾七姑,幸好她独木不成林,掀不起风浪。”

  “那七幻狐黎玉香呢?”卓天威眼中有奇怪的表情。

  “奇怪,她居然没有来。”月华仙子眉心紧锁:“她是二爷织女星的得力臂膀,在盟友中地位很高,按理不可能不来参加开香堂大典的。天孛星似乎不管,织女星也没有表示,武曲星毫不介意,这就怪了。天威,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有何不对?”

  “没有人看到她,我又不敢问。她不来,这表示她并不理会三星盟与你和解的事,她可以推说不知情,而继续对你玩弄阴谋诡计。”

  “我不怕她,她来好了。”卓天威突然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哈哈一笑,神色一懈。

  “你……”月华仙子一怔,先是红云上颊,然后血色迅速地消退,神色渐变,嗓音也变了:“天威,我……我承认我曾经存心不良亲近你,我更不否认是用美人计,但是,并不表示我是一个淫贱的女人,我……”

  “咦!你多什么心?”卓天威神色一正:“本来我怀疑你是七幻狐,现在已证实你不是七幻狐……”

  “哎呀!原来你好坏。”月华仙子恍然失笑:“好啊!我看,你将会有许多次挨耳光的时候。”

  “什么?”

  “你无时无刻都在提防七幻孤,必定对每一个接近你的姑娘们毛手毛脚,不挨耳光我就不信……”

  “不会的,你以为我是个风流浪子吗?”他进入茅屋,顺手掩上门:“也许,为了这头狐,我真该扮一扮风流浪子,我会捉到她的。月英,肚子好饿!”

  “早就替你准备好早餐了,我是五更初回来的。”月华仙子往屋后走:“我下厨的手艺不错呢。”

  “女人本来就该有下厨的好手艺。月英,填饱肚子,带我去找拔山举鼎许福。”

  “他在忙,在准备接应盟友们登船,天孛星希望尽快离开苏州。”月华仙子在后面厨房内说:“吴中一龙失望极了,怪三星盟不支持到底。郝四爷很得意,杭霸主将他召往虎丘商量,大概是要迫不及待向吴中一龙下手。”

  “让他们杀吧!月英,吴中一龙的实力,比你们三星盟所想像的要强大得多。”

  “你说什么我们三星盟?”月华仙子捧着食物盘出来,娇媚地白了他一眼:“你可要说清楚哦!”

  “好,好,我说错了,道歉,总可以吧?晤!好香!”

  “这还差不多,不许动手,我还没安排好呢,馋鬼!”

  在月华仙子身边,卓夫威的确没有拘束感。

  他觉得月华仙子的温柔性格和气质,与傅凤鸣那受宠爱的千金小姐个性差异很大。

  也许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因而对月华仙子所表现的亲切爱娇情怀,接受力与亲和感要强烈得多。

  这种感觉,使他完全不介意月华仙子计算他的仇恨,并不影响他往昔双方培养出来的友情,甚且在不知不觉的接触中,向爱情的路途迈进。

  苏州卫卫城的官兵,三日一操五日一练,之外便是耕种自己的卫田,平时很少进城走动了。

  走动的几乎大半是余丁,因为余了没有粮响,有缺方能顶补,所以必须自谋生活费,有些成为流民、逃丁、混混、痞根……甚至作奸犯科的歹徒、鼠窃、盗匪。

  疤跟老八易非,在白云坞船场弄了一份差事,这是卫所余丁相当好的出路了。这位仁兄在船场任管事,凭他那块料,根本不配在那地方混上那么好的差事,他被看中了是另有原因的。

  他有位姐夫姓罗,在卫所武备库任管军械的库大使,小武官无权无势,但管军械却是肥缺,因为有些军械是由民间艺匠承造的。

  这就是易老八得以任船场管事的原因:可以利用他姐夫的路子,监守自盗。

  那时,太湖盗群出没无定,海贼与倭寇世乘船流窜。水上作战,弓箭为先,箭便成为最热门的利器。

  箭不难制造,但要造得精巧准确却非易事。军械局南京武备库所造的箭,却是最精良的上品。

  苏州卫武备库失窃了一千五百枝箭。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罗大使不愿被军法砍脑袋,他有办法伪造一批箭抵账,再推销一部份,总算瞒上不瞒下保住了脑袋。

  因此,他恨透了这位不争气的内弟。

  一谈起了这件事,这位大使便会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证实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城东南的双塔寺前面,形成一条颇为热闹的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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