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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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樵毕竟身份不同,比较沉得住气,在略一惊愕之后,立即恭身说道:“坐化生西,是佛门上乘功果,师太在那种情况之下,不宜再以此间俗事渎告神尼,致扰禅心的了!” 无名师太答道:“我师姊已具慧觉,贫尼送别‘华山’,虽然彼此未交谈一语,却也受了高明指点!” 杜小樵目闪神光,向无名师太问道:“神尼是否以佛家慧觉神通,预先留下偈示?” 无名师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柬帖,向杜小樵双手递去。 杜小樵恭恭敬敬接过这张“北岳神尼”妙音师太所留的黄色柬帖,展开与群侠一同读阅。 柬帖上,先有八句四言偈语,写的是:“天数何如?蹙三进九,河图洛书,包含万有,邪不胜正,报应难逃,渔樵高士,善护琼瑶。” 看完这八句四言偈示,后面还有四句六言偈示,杜小樵等注目细看,见是:“莫使情天有缺,莫令万花不灭,此中剥复深机,只在仙山一决。” 群侠看完,多半均对柬上禅机,有点参详不透,莫测高深! 杜丹把眉峰一紧,首先苦笑说道:“这四言、六言一十二句偈语之中,我只看懂四句,‘邪不胜正,报应难逃’两句,无须解释。‘渔樵高士’一句,似乎是指杜老人家、恽老人家,及范老人家。至于‘莫令万花不灭’一句,显然是叫我们必须扫荡‘万花宫’,尽灭群邪的了!” 范南说道:“佛家禅偈多半隐晦难通,需人细加参解。‘北岳神尼’在留帖之上,说得已算比较显明的了。其实在我看来,只要有‘邪不胜正,报应难逃’两句,业已足够,其余且靠我们自行努力便了!” 恽南天听得范南语毕,一旁含笑说道:“范兄这自行努力之语,说得虽是,但妙音庵主乃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又系得道神尼,她在功行圆满,坐化生西,所留慧觉偈示,岂同小可,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先加参悟!” 范南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应该尽量加以参悟,但怎样着眼着手,却属相当困难,恽兄对此……” 恽南天指着那张黄色柬帖,正色接道:“我觉得对于偈语参详,应该循序而为,逐句提出,共同着意,万一均不能解,才暂加搁置,往下研究。” 孟迟赞道:“恽兄此议有理,‘循序而为’四字是研究任何事物的正确基本态度。” 恽南天笑道:“孟兄既然赞同,我们就开始集中智慧,研究神尼遗偈吧!好在‘老仙峰’观战之举是在明天,目前正无别事。” 无名师太向柬帖上看了一眼,缓缓说道:“贫尼觉得首二两句‘天数何如?蹙三进九’,似乎不必分开,可以综合研究!” 恽南天点头说道:“这两句是虚实为用,‘天数何如’是虚语,关键只在‘蹙三进九’中的‘三’、‘九’,诸位不妨凭此二数,各运机谋。” 杜丹在想了一想以后,首先扬眉叫道:“老人家,这‘三’字不知是不是指黄三祝、尹冲天及邬必通等‘天外三魔’?” 恽南天尚未答言,陆礼已自笑道:“杜老弟联想得好,至少这‘天外三魔’总与‘三’字有关,但上面那个‘蹙’字,不知却是何意?” 杜丹道:“这‘天外三魔’实力极强,其中尤以‘黄衣阴魔’黄三祝,更是厉害无比,倘若他们一到,‘万花群邪’力量大增,我们岂非声势略蹙?” 陆礼道:“杜老弟这样解释,倒也不无道理。除此以外,我们大家想想,还有什么与‘三’有关之事?” 群侠正在寻思,那位“玉斧樵夫”范南,已神色黯然地长叹一声说道:“怎么没有?诸位且请看看焦二婆婆的那座坟头,和这两具棺木,加起来不是‘三’吗?当代大侠和‘蹙’其‘三’恰与神尼偈示相合!” 群侠听得,均自默然,无名师太却念一声佛号,目注那两口棺木,失声问道:“这两其棺木之中,有死者么?璇儿与欧阳姑娘,怎……怎的不见?” 无名师太因未看见公孙璇与欧阳红在场,又听说并非空棺,以致起了误会! 她自追随“北岳神尼”,皈依三宝以来,虽然禅心坚定,但母女天性的关怀之下,问到最后,也不禁心中狂跳,语音发颤。 杜小樵知晓无名师太心情,急忙安慰说道:“大师不必着急,公孙贤侄女与欧阳侄女,近有奇遇,正在静参某种神妙武学,功成便来相会。” 无名师太闻言,心中立觉一宽,指着那两口棺木问道:“这两具灵柩是……?” 不等她往下再问,范南已在一旁,悲声接道:“大师大概想不到,一具是‘烈火神君’东郭炎兄,另一具则是名震八荒的‘东海派’宗主‘辣手仙婆’焦老太太!” 无名师太果然大惊失色,口中连宣佛号! 杜小樵又把这两场惨剧的发生经过,向无名师太说了一遍,并为范南、恽南天、孟迟、陆礼等人引见。 寒喧过后,范南目光电扫,轩眉问道:“如今关于‘蹙三’之说,已有两种看法,谁是谁非,且待后验,但‘进九’之说如何呢?” 这“进九”二字,似乎比“蹙三”更难参详,群侠均无人答话。 范南目光凝注在杜丹身上,扬眉叫道:“杜老弟,恽南天兄叫你‘小机灵鬼’,你怎么不机灵了?” 杜丹苦笑说道:“我哪里配称‘机灵’?对于这‘进九’二字,只有一个毫无把握的愚笨想法。” 范南问道:“什么愚笨想法?说来听听!我这老樵夫却连个愚笨想法都想不出来!” 杜丹伸手向峰头指了一指,目闪神光说道:“这‘进九’二字之意,是不是要我们进军‘九劫峰’呢?” 范南高兴得向杜丹肩上拍了一记,怪笑说道:“你还说你笨,这是最聪明的答案,‘进九’就是进军‘九劫峰’,绝对不会有错!” 杜丹脸上红了一红,赧然苦笑说道:“老人家莫加谬奖,对于下面两句‘河图洛书,包含万有’,我可参不出半点奥妙!” 范南笑道:“当然不能老叫你一个人猜,来来来,我们大家都为这三四两句,动动脑筋!” 这回,包括杜丹在内,群侠之中,竟无人发表任何有关这“河图洛书”的看法想法。 无名师太念了一声佛号,皱眉说道:“所谓‘河图洛书’,是与数字有关,千变万化的奇奥之学,真可说是‘包含万物’,但不知与我们目前的降魔卫道之举,有甚关系?” 杜小樵嘴皮动了一动,欲语又止。 无名师太的眼力极快,目注杜小樵道:“杜施主可是有甚卓见?何妨说出。” 杜小樵道:“我只知道令嫒公孙姑娘与欧阳红姑娘,被禁一座短洞中,以十日光阴,面壁苦参绝学,却不知人在何处?所谓绝学又是什么?适才偶触灵机,启发奇想,认为公孙姑娘等的罕世奇遇,或许会和‘河图洛书’有关?” 无名师太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杜施主想得太如意了,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杜小樵微微一笑,截断了无名师太的话头说道:“大师,这可说不一定!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以焦老婆婆此次遇祸而论,事前谁又猜想得到…” 话方至此,见秦剑吟一双俊目之中,业已泪光浮动,杜小樵不愿勾起这位少侠伤心,遂顿住话头,含笑说道:“这两句过于隐晦,我们暂时放过,且讨论下面两句!” 恽南天道:“五六两句‘邪不胜正,报应难逃’,是原则性的阐示,无须再加讨论,故而如何应该研究‘渔樵高士,善护琼瑶’等七八两句。” 杜丹叫道:“我一开始就先认为‘渔樵高士’一语,是指‘铁剑神医’、‘东海钓鳌叟’、及‘玉斧樵夫’等三位老人家,如今还是这样看法,诸位可有不同见解?” 孟迟笑道:“关于‘渔樵高士’,当然不会另指别人,但问题在于‘北岳神尼’的遗偈中,要杜、恽、范三位‘高士’,所善护的‘琼瑶’二字,不知是指什么?” 陆礼笑道:“像侯老弟、公孙姑娘的这等上佳资质,都是当代武林中罕见奇葩,女是威风,男是祥麟,应该称得起‘琼瑶’二字!” 侯剑平摇了摇头,面带深忧说道:“恐怕不是!” 陆礼问道:“侯老弟有何卓越看法,请说来听听!” 侯剑平面有难色,向恩师杜小樵,及无名师太脸上,偷偷地瞟了两眼,并未答复陆礼之问。 杜小樵仿佛有所体会,竟对侯剑平点头说道:“平儿,我的看法与你相同,关于这件事儿,我想请无名师太到一旁,另行商议商议。” 说完,果然邀同无名师太,走向数丈以外,两人语言极低地,不知讨论何事? 杜丹笑道:“他们去开秘密会议,我们仍不妨公开商量,下面应该研究六言偈语的第一句‘莫使情天生障’了!” 范南微笑说道:“所谓‘情天’,无非是侯老弟与公孙姑娘,秦老弟与欧阳姑娘等两对璧人,我老樵夫以及其余诸位,必尽全力玉成,他们当事人双方更是异常投契,‘情天’比翼,永效双飞,哪里还会生甚障阻?” 语声刚顿,杜丹便连摇双手地向范南叫道:“不止,不止,另外还有……” 范南“哦”了一声,接口怪笑说道:“另外还有吗?莫非杜老弟也看上了哪位绝代红妆?也要我老樵夫一并挥斧伐柯吗?” 杜丹脸上一热,向范南皱眉苦笑说道:“老人家莫要弄错!我不是说我自己,刚才之语,是为了侯兄……” 侯剑平打断杜丹语声,抱拳叫道:“杜兄,小弟如今心情,极为恶劣,一切有关之事,但听凭尊长作主,结果是否圆满?此时无法获知,请杜兄不必再拿我调侃了!” 杜丹听了他如此说法,自然只好赧然住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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