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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潜又道:“四大门派雕琢佛像之事,原极机密,除了你祖父,连门下弟子,都不令知道,哪知不久,四派掌门相继仙逝,那尊干手如来也失去了下落。
直到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精擅四大门派武功的人,他声言四大门派的武功,都是从他上代师门剽窃去的,因此他找上四大门派寻衅,要他们自动退出江湖……”
琪地道:“这人是谁呢?”
赵启潜道:“这人身穿一袭黄社,自称黄衫客石令公,那时他已经到过峨嵋、武当两派,大觉大师和一尘子因看出此人手上使的不但正是他们两派的武学,而且比原来更为精奥。
因此四派掌门又在少林集会,同时派专人急足赶来,请我务必前往,我赶到少林的第三天,黄衫客也正好到达少林寺。
他当着为父和四大门派掌门面前,表现“达摩杖”、“光明拳”,果然精练纯熟,功力极深,事后据百愚上人坦诚相告,他自问本门武功,还不如黄衫客甚远,后来被为父露了一手剑气功夫,才把他惊走。”
琪儿道:“姑爹,剑气功夫一定很厉害的了?”
中年妇人笑道:“你姑爹那时最多也不过三成火候罢了。”
赵启潜微微一笑,续道:“那年秋天,我和你娘给了婚,婚后,日子过得很愉快,就是你娘脾气有点偏激……”
中年妇人脸上一红,冷哼道:“你自傲自大的脾气,也不见得好。”
赵启潜没有分辩,续道:“第二年清明,你娘归宁去了,突然,四大门派掌门人,连袂来访,据说江湖上盛传着手手如来,落在鼠狼湖山商家手里……”
中年妇人气道:“你不是说我爹盗走的吗?”
赵启潜皱皱眉,苦笑道:“青娘,你不能这么说,我几时说过,干手如来是岳父盗去的?”
接着续道:“我到鼠狼湖山,接你娘去,
中年妇人被嘴道:“你是替四大门派调查干手如来下落去的。”
赵启潜道:“我到达鼠狼湖山,就被绥弟邀进书房,我每次到鼠狼湖山去,他都要和我纵谈天下武功,尤其他对四大门派,成见极深……”
琪地插口道:“是啊!我爹最瞧不起四大门派了!说他们只是徒有虚名。”
赵启潜微微一笑,接道:“事也凑巧,他不知从哪里听到四大门派有一种‘联合剑阵’,威力极强,他对各种阵法,研究颇有心得,曾说天下阵法,不论如何绵密,因参加的人数一多,功力不等,进退变化之间,难免不有破绽。同时他无意之中,说出就是四大门派前代掌门,花了三年时间研创的千手如来,除了飞龙身法,均不足观。
这话也许因他平日瞧不起四大门派,才有此推测之言,但听到为父耳中,却觉得江湖传言果非空穴来风,试想他如果没看到过千手如来上的武功,怎会有此一说?因此也怀疑千手如来,真的落到鼠狼湖山。”
中年妇人笑道:“这句倒是真话。”
赵启潜叹了口气道:“那是我的过错,但经弟也有不对之处。”他略微一顿,又道:
“当时因我心中起了怀疑,忍不住试探问道:“你见过千手如来?”
绶弟是个极顶聪明之人,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你是替那些和尚、道士,查探千手如来来的?”
我那时年轻气盛,也忍不住勃然变色,起身大笑道:“你我至戚,原可无话不谈,绶弟何以这般盛气相向?”
我此话无意之中,指责他心中有鬼。他自然听得出我言中之意,大声道:“若非两家先人作主,商家也不会高攀你这飞龙后人!”
我们两人语言上,越说越愿,我一怒之下,连你娘的面也不见,就拂袖而去……”
赵南珩暗想:“原来爹和商绶反目,难怪那天商绶听说自己姓赵,就没头没脑的说出‘姓赵的都不是好人’这句话来!”
中年妇人接口道:“那时,找听你爹郎舅在书房里起了争执,等我赶出去,你爹已经负气走了,我听绶弟说出经过,心中自然也暗恨你爹不该听信外人之言,我父亲是何等样人,会去盗取四大门派的东西?
但想到我们总是夫妻,娘不得不赶快回去,哪知你爹虽没在我面前说明千手如来是你外公取走的,但语气之间,却偏袒着四大门派,娘一怒之下,就说:“千手如来一日不出,我们就一日不见”
赵南珩听到这里泪流满面低低唤了一声:“娘!”
中年妇人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继续说道:“那时娘肚子里已经有了你,我不愿回鼠狼湖山去,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你爹几次到这里来找我,要向我解释,我因在气头上,都拒不见面,后来生下了你,我要七婆抱着你送给你爹去养。”
赵南珩忍不住抱着中年妇人哭到:“娘啊!你这是何苦?”
赵启潜摇摇头道:“你娘就是这个脾气,我几次都没见到你娘,知道除非查出千手如来下落,否则你娘决不肯再和我相见。当时我就想到千手如来上的武功,既是针对西长南魔而创,极可能被罗髻夫人或南公靖派人盗走了,但那时南公靖早已故世,罗髻夫人也传了一代。年代久远,查起来自然更是费事,我在罗髻山,九疑山,暗中查访了几个月,始终找不到半点眉目。
但就在我出门之时,你娘要七婆把你送来,自然没有遇上,差幸神丐游前辈知道此事,他是你祖父和外祖父的至友,而且我和你娘的婚事,还是他说合的,因此有他出面,把你托交大觉大师抚养,当时曾说:“二十年后,保证你们父子夫妇团圆。”
赵南珩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难怪游老前辈一再派人指点,原来还有这段经过。
赵启潜说到这里,一面含笑道:“南儿,你也把峨嵋下山后的情形,说给你娘听听!”
赵南珩这就把自己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中年妇人叹道:“儿啊!真是难为你了,你爹找了几十年没有下落的千手如来,却被你得到了!”
他们父子夫妻重逢,二十年误会,尽皆冰释,当真有一如隔世之感!正说之间,那白发婆子已端来素斋,请大家进餐。
一天易过,晚上白发婆子在后园另外收拾了一间静室,作为赵启潜下榻之处,赵南珩则被安置在左厢,他母亲房间对面。
中年妇人不住的问长问短,直至初更时分,赵南珩才回房安歇。
这多年来,他一直不知身世,没有家,也没有父母,住在伏虎寺,倒也并不觉得,自从峨嵋封山之后,他流浪江湖,就感觉到自己像孤儿一般。
如今,身世大白,想起老师傅不肯把自己收列峨嵋门墙,是有道理的,因为自己是“中飞龙”的孩子,要继承赵家一脉!他左思右想,兴奋的睡不着觉。
二更,快三更了!
他神思恍惚之际,忽然听到远处有人似乎喊着自己名字:“赵……南……珩……”
声音低沉得像一缕游丝,在空中飘荡,但听到耳中,心头仿佛一紧!
有人在叫喊自己?凝神细听,却又寂然不闻。
等了半天,不再听到什么,方疑自己听错,正待转身!
“赵……南……珩……”
这会,赵南珩只觉全身毛发直竖,忍不住机传伶的打了一个寒颤,那声音好像有人在旷野中叫魂一样,使人心头起了一阵惶惶不可自己的感觉。
翻身坐起,愕愕的等待着第三声!
“赵……南……珩……你来啊……”
赵南珩再也忍木注,迅速下床,开出房门,越过围墙,一路寻了下去!
越涧,翻山,间歇的喊声,渐渐接近了!
他心头也越来越感到迷茫,眼睛也渐感昏倦!
黝黑的树林底下,坐着一个长发技散,形如幽灵的黑衣老妪,她一手支地,一手向空中乱抓,散发着艺语般的声音:
“赵……南……珩……你来啊……”
那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它有着催眠般魔力,赵南珩身不由己的缓缓走近!
黑衣老担绿阴阴的眼神,停在赵南珩面上,左手同时在地面前抓了几下,柔声道:“好孩子,娘终干找到你了,快坐下来,我的好孩子……”
赵南珩要待坐下去,突然,他从心底起了一阵反抗。
“不是的,她不是我的娘!”
黑衣老娘瞧他目光,似乎已知他心中在说什么,鸠形脸上,飞起一丝焦急,左手连抓,口中慢声说道:“好孩子,是的,我是你的亲娘,好孩子,天底下只有娘是你亲人了,还不坐下来,让娘疼疼你……”
“是的,她是自己的亲娘……”
赵南珩没有作声,但他心中开始相信了,身子缓缓朝地上坐下。
黑衣老妪伸手摸着他的头顶,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以后该姓巫了,记着,你叫巫天赐,你从小就叫巫天赐。”
赵南珩点点头。
黑衣老妪笑了,那张鸠脸,笑得阴沉险恶,但赵南妪已并不感到她阴沉。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小袋,取出几个小瓶,一面轻声说道:“这才是好孩子,你瞧,你被人易了容,去假冒赵南珩如今你已恢复了本来姓名,娘该替你恢复本来面目。”
赵南珩依稀觉得自己脸上,果然涂着一层易客剂,那好像是一个老乞丐给自己涂的,但他想不起这老乞丐是谁了。
他相信黑衣老娘的话是真的,于是急于恢复本来面目,任她摆布。
黑衣老妪在他脸上抹来抹去,经过盏茶时光,她柔声笑道:“好孩子,现在可以睡了,明天娘带你回家去。”
手起指落,点了赵南市睡穴,然后从另一个小瓶中,倾出一粒药丸,迅速纳入池口中。
把布囊收入怀中,站起身来长长吐了口气,两手轻拍,回头道:“好了”
林中闪出一个黄衫老人,老人身后跟着一个眉剑星目长得和赵南珩一模一样的劲装青年,他好像是惧怕黄衫老人,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十分恭谨。
黄衫老人目光朝地上躺着的赵南珩瞧去,但见荧俊的脸上,已经变成满面疙瘩,吊眼塌鼻的汉子,不禁赫然笑道:“巫婆子,你这一手果然高明!”
黑衣老娘得意的道:“令公过奖,此刻就是这小子的父母赶来了,也休想认得出来了!”
黄衫老人点点头,回头朝劲装青年道:“你过去搜搜他身上。”
劲装青年答应一声,过去从赵南珩身上取出一盒易容药丸,和卷成一团的盘龙剑,一起呈上。
黄衫老人瞧了一眼,冷嘿道:“这是中飞龙的盘龙剑,这盒中不知是什么东西?”
黑衣老娘看了一眼,接口道:“这是乾坤一丐游老化子的易容丹,他这种易容药丸,和老婆子师门不同,使用起来,甚是简便。”
黄衫老人横眼朝劲装青年吩咐道:“你都收起来。”
劲装青年应了声是,把盘龙剑和小木盒一起收入怀中。
黄衫老人突然喝道:“且慢,你还得和他对换衣衫。”
劲装青年依言脱下自己衣服,和赵南珩对换了。
这么一来,他果然完全变成了赵南珩,赵南珩却另变了一个人。
黄衫老人点点头,朝黑衣老妪挥手道:“巫婆子,你可以先走了。”
黑衣老妪扶起赵南市,如飞朝山下奔去。
黄彩老人凌厉阴森的目光,缓缓注到劲装青年身上,阴侧测说道:“小子,这就是你立功的机会了,只要另外半方飞龙玉坠取到之日,老夫自会替你解去所点死穴。就是我侄女那档事,也由老夫一力承担,并且自有你的好处,生死两途,你自己选择吧!”
劲装青年只觉背脊阵阵发麻,哪敢和他目光接触,连忙低头道:“老前辈吩咐之事,晚辈自当过办,只是……”
黄衫老人面色一援,温和的道:“你可有什么困难吗?”
劲装青年抬头道:“晚辈只怕一时无法脱身。”
黄衫老人微嘿一声,道:“这个容易,你附耳过来。”
劲装青年附耳过去,黄衫老人低低说了几句。
劲装青年脸有喜色,频频点头。
黄衫老人又道:“好了,你这就去吧,老夫自会在前途相候。”
劲装青年应了声:“是”,转身就朝正觉庵驰去。
刚一奔近庵前,正待掠墙而入、只听耳边响起一个妇人声音,问道:“孩子,你不睡觉,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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