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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杀人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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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地方要是繁荣兴盛,人人富足,三餐暖饱,渔民农夫收获豊硕,绝不会有奷淫掳掠,盗贼遍起,四出打定劫舍的境况。
相反要是君主庸驽无能,朝政日非,国事蜩醣,导致百姓一箪一瓢,国势一片悲落哀凉,自然衍生歼之不尽的贼匪乱党扰人。
伍穷从十两手上得来“天法国”皇位宝座,凭着一股坚毅不屈的蛮横愚勇,燃起穷民军兵不言死的斗志,一时间的确把颓废不振的国势挽回,百姓一心期待他更能有良策改善沉痾不起的经济氛围。
可惜伍穷虽是沙场杀战良将,骁悍野性,能勇往直前扩增国家版图,面对国内施政、管治建构却是一筹莫展。
芳心昔日也只是战场督导军师,治理国事却是另一回学问,两个战场合拍伙伴,历经十多年仍不能把“天法国”贼党穷寇问题解决,严刑厉法治标不治本,加上乱世战争纷扰不定,情况日益严重。
相隔万里山脉的“神国”沿海,“神海村”饱历“天法国”的贼党侵袭,有些甚至因此而丧家灭族,可是“神国”子民笃信天理更胜法理,只望有日天神降临拯救,令穷寇更胆大妄为。
莫问与梦儿从“罪林”以水路返“天法国”,途经“神海村”,遇上贼寇来袭,梦儿更一出手便断掉贼首臂膀,百姓渔民都像守得云开般把两人视作神明。
莫问救出的妙龄少女更立即向他跪拜,哭啼道:“少侠啊!我的妹子还在贼船之上,求你救回她吧,她还年少受不了折磨,我愿意以自己代替妹子,只要你能救回她。”
自小被灌输有神明庇佑,随时可牺牲小我的意识,少女只抱着莫问的腿呼天抢地,看来真有点滑稽,生性爱嬉玩的莫问忽然蹲下,嘻皮笑脸地逗玩少女脸庞。
莫问说道:“哎哟哟,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吧,我一身污秽,破衣烂鞋,哪里是甚么少侠?刚才不见我的同伴一招便断掉贼匪一臂吗?他比我更厉害啊,应该去求他才是。”
莫问说罢也爱理不理,席地躺下,让百姓目光全都向着昂然站立的梦儿,期盼他能出手救助。
可是少女看见梦儿冷漠深邃眼神便不敢相求,反而莫问意态从容更好亲近,又再求莫问道:“假如少侠能救出我妹子,我愿意以身相许答谢救命之恩。”
莫问噗哧一声笑得弯弓了腰:“哈哈哈,你刚才……你刚才说甚么?”
关乎少女的最宝贵贞操,莫问竟然放声大笑,少女两颊绯红,一张嘴巴良久才颤动地说:“我是说……我的人任由……任由少侠……”少女已无法把话说下去。
莫问一边笑一边摇头:“哈哈,这次异地巡游真令我大开眼界,我跟你素不相识,也不知我是好人或坏人,为救你妹妹,你却把自己献给我,那跟被贼匪奸淫又有何分别呢?荒谬古怪!”
梦儿对于莫问避战伎俩早已见惯不怪,他捉着断臂贼首不闻不问,目不斜视,只定睛瞧向海岸船上,挟着几名妇女的几十名馀寇。
被猎豹盯中的猎物,大都会兀自感应出死亡的威胁,况且贼党的老大被梦儿一招便废掉一臂,魁梧身躯更被一个少年单手提起,这一份足以霸杀天下的气势已教馀匪心寒。
惟有不言不语才最是莫测高深。
莫问性格调皮让村民感到平易近人,梦儿杀势却震慑贼匪,好像各有千秋。
蓦地,一声拔出兵器的清脆声响让莫问眉头一皱,轻快的笑容在他脸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难过悲凉的忧色。
原来贼匪一人被梦儿盯得心里发毛,怕他出手击杀,先行拔出大刀爽快地割去一名仍被掳着的少女一耳,儆示梦儿。
“你别过来,要是你敢踏前一步我们就把她们全部杀掉。”
梦儿对于贼匪垂死挣扎的呼叫没有兴趣理会,徐徐转过头来向蹲坐在少女身旁的莫问。
四目交投,已是一封战书,梦儿等待莫问的答覆。
莫问又再挂起微笑,对少女道:“不如这样吧,要是一会儿你认为我们两兄弟谁较厉害,便将你宝贵的初夜送给谁。”
莫问如此轻视少女贞操,把她吓得瞠目结舌,呆在当场无法反应。
垂着懒洋洋的头颅,莫问不情不愿地揉揉眼睛,步至梦儿身旁。
莫问道:“爹真的说过,回到‘天法国’后便要停止争斗吗?”
梦儿道:“你终于也要接受我的挑战。”
莫问道:“我不想与你直接交手。”
梦儿道:“我们可以比箭。”
莫问道:“啊,太久没有睡觉,真想可快点睡一顿。”
梦儿道:“我先来了。”
没有箭,天空也没有雀鸟,梦儿手上却有刀,以贼首当刀,并以群贼作鸟。
海岸上有八艘贼船,梦儿单手捉住贼首的腿,如急风掠至刚才一刀割掉少女耳朵的那一艘船,内劲一把抓碎贼首小腿骨,剧痛传至脑际,自然地张开口怪叫,正好一啖噬向扬刀贼的耳朵,一拉回,血淋淋的耳朵就咬掉回来。
招势未老,梦儿足不沾地挥起人肉乱劈狂斩,骨碎肉飞,由船首杀至船尾,哀嚎声衬托着漫天血雾,残暴血腥景象瞧得人心惊震怖。
梦儿野兽般的猎杀力确实强横,只是手不留情,为人又冷傲,就像是没有人性的杀神令人惧怕。
一招,一把人肉刀,杀掉贼船上五个贼匪,震碎贼首全身骨骼,支离破碎,剩下其中一名妇女在船上颤抖发呆。
虽然被救,但梦儿残暴比贼匪无良更令她感到惊惶。
梦儿闪身回到原地,手上的贼首已像剩下皮肉般随风飘荡,而且还淌着血水,撒满一地。
莫问瞧着梦儿凶悍残杀手段,做了个不忍卒睹表情,要胜过梦儿的话,除非他能一招杀掉更多的人。
只见莫问大步迈前,向海岸边走去,贼党已被梦儿的杀招吓得心胆俱裂而纷纷扬帆欲走。
莫问不慌不忙,运起万寿圣君亲传的“穹苍诀”,气随意动,“火聚法”冲遍全身十二时位,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分别是腹腔底部、尾闾、腰、后心、大椎上、枕位、百会、眉中、喉窝、心窝、上腹及脐下。
全身即似有电流窜动,皮肤发麻发痒,如有虫蚁爬行,经络畅通无阻,百会处如有日华涌现,不吐不快。
既能尽得万寿圣君的真传,莫问也很想一试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横,把全身内力催动至沸点,以十成功力隔空一掌打在水面上,扯起翻天般巨浪铺天盖地而前。
海浪如天威灭苍生,声如雷霆,吞天沃日,势极雄豪,其中两艘小船已被翻起巨浪吞噬,船身毁碎,船中贼匪被澎湃巨浪击中,就如同被一桩石柱狂击无疑,五脏内腑碎裂而亡。
莫问一招杀掉两艘船的贼匪,杀人却不见血。
拥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杀招,连莫问自己也有点震惊。
村民见莫问露这一手奇技,激赏悦目,不似梦儿般沾上一手血腥,同样厉害但看来是较为温文一点,拍掌称颂。
梦儿被莫问比下去心有不甘,旋即欺身至波涛上,如惊雷电闪,一拳轰起两排十丈波涛,双手挪移翻飞,效法莫问隔空把海水操控指掌间,在海面上卷起漩涡,人在漩涡中凛凛如海神,截杀向各处逃走的剩馀贼匪。
另一边莫问也被梦儿激出好胜心,提起双掌卷起漩涡,而且比梦儿的漩涡更急劲更巨大,毫不示弱。
十多年来两兄弟每次聚首,梦儿皆或明或暗要与莫问决雌雄,莫问能避则避,不能避则以巧计取胜,也不让梦儿败得太难看。
他躲懒,全因为其上有爹笑苍天,以爹的智才已然足够让敌人退避三舍,自己根本毫无发挥机会,加上有梦儿辅助,更是如虎添翼,没有立足之地,干甚么也会显得太平凡,亦不想别人将他们此较,唯一办法是暂时偷懒,等待需要他的时候才一鸣惊人。
他迥避梦儿挑衅,是深知只要一日未真个分出高下,梦儿一刻不会怠懒,不断自强,等待拼战来临,他愈强,自己便可以愈懒,一举两得。
骨子里自傲,不屑干平凡事,要干便轰轰烈烈,让举世震惊,这就是笑莫问。
爹小白把他和梦儿召回去协助领军,是干大事的时候了,他再不能懒,爹也必会从他和梦儿之间选一个作领兵先锋,目睹今天的梦儿出手残暴,更必须在回去之前跟梦儿暂时来个了断,让他心息。
水面上一大一小漩涡产生吸力,分不同方向逃散的贼船被吸力牵扯,在漩涡中央不前不退,无知贼匪何曾目睹过这种奇事,看到梦儿和莫问只是发呆。
遇强愈强,梦儿瞬间爆发力惊人,漩涡在急剧催动下慢慢增大,急向前面贼船吞噬而去,莫问也将漩涡推进,不让梦儿专美。
两股漩涡终于拼上,莫问的大漩涡吞噬梦儿,爆出沉厚雷瞽,波的一声漩涡消散,无数冲天水柱迎空击射而出,岸上村民只感站立之处犹如地震般动荡。
水柱散开成雨点般落下,红雾掩映,腥臭难当,有中人欲呕之感。
血臭是因为贼匪之血本来就不是香的。
他们支离破碎的尸骨在海上载浮载沉,数十双手,十几个头,几十条腿,有些身躯已不知被激流冲往何方。
有些可能已化成刚才的血雾飘散,荡漾空气中。
目睹如此血腥震怖景象,就算明知贼匪该死不活也难免于心不忍,村民呕吐大作。
只见梦儿与莫问分别站于一个撕扯下来的头颅及木块上,一个像恶魔,一个像天神,绝对是各有千秋。
莫问数点着飘浮尸骨,顽皮地说笑道:“一、二、三、四……怎么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三条手臂四条腿?难道他们其中本来就有人是跛子?”
被莫问的大漩涡吞噬了的梦儿,不见惯常沉郁,反而咧嘴微笑,说道:“怎样?”
莫问妙道:“如何?”
梦儿道:“你心里面已有答案了吧?为何不说出口来?”
莫问道:“哟,船都给我们毁烂了,要怎样回去呢?”
梦儿道:“我要答案。”
莫问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最快游回去‘天法国’如何?”
梦儿道:“为了分出胜负,我可以牺牲无辜的人。”
莫问道:“是的,我败了。”
莫问败了?怎么败?他不是以更大的漩涡把梦儿吞噬了吗?
得到莫问由衷的答案,梦儿痛快大乐,表情从未如此畅快过。
莫问忽然又天真的笑道:“呀!对啊!你胜了便可得到那位姑娘的初夜,真的值得庆贺,恭喜恭喜。”
梦儿不耻的冷笑,像看透莫问以玩世不恭般的笑容掩饰失败落寞,高傲的跃身回岸。
莫问低下头来瞧着散乱尸骨有点黯然。
刚才的两回比试,梦儿与莫问分别以十成功力激斗,凭万寿圣君传授的内力,莫问似更胜梦儿,可是当梦儿在激战中,忽然跃升两成内力时,莫问已不能再度提升。
他的内力传授自他人,未能消化驾驭,不似梦儿一直以来靠自己领悟进修,练就出瞬间爆发的潜力,现在表面上虽然能胜利,但假以时日梦儿必会比自己提升得更神速。
况且梦儿杀敌不留全尸,莫问杀人不见血,从最终飘散的尸骨看来,莫问就算再强,也不能阻止梦儿过于残忍的杀人手段。
也就是就算莫问要留全尸,最终梦儿也可将他们撕开片碎,谁能达到目的,谁就比较优越。
或许在旁人眼中莫问取得较大胜利,但他们此刻比的是武学潜质,单就这一方面而言,莫问的确逊于梦儿。
以往的偷懒,原来要付出代价。
岸上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在岸边轻呼莫问,幽幽地间道:“少侠,你真的是败了吗?”
旁人无知,根本不知道梦儿与莫问比较的是甚么,只能观其表面,以为莫问更优越,但见莫问承认失败未免感到奇怪。
黯然中的莫问忽然又回复笑容,戏道:“对啊!败了,但原来败的感觉真不错,我终于体会到了。”
少女道:“那……那我可以收回刚才的承诺吗?”少女始终对梦儿心生畏惧。
莫问笑道:“当然不可以,你要好好留住你的贞操,不要随便送给人,说不定他有天会来向你讨回。”
玩世不恭的莫问,虽败,仍能笑脸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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