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苍天作弄人




  夜色苍茫,星如棋布。
  已是深夜时份,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迎风挺立,目视苍穹。
  夜幕下的天际,繁星点点,有的闪烁不定、有的悬凝不动、有的晦暗无光、有的熠熠生辉。
  这种天象,就像是寓意着将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似的。
  除了天象之外,那位白发白须的老翁,又同时在树林中看到另一件事情。
  只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争拗着甚么似的,只因尚相隔一段距离,说话听不真切,惟见老的那个指手划脚,状甚激动。
  对了,那一老一少,正是天夭与丑丑。
  原来天夭向丑丑问道:“小兄弟,有否兴趣拜入我门下?助我千秋霸业?”
  丑丑当下毫不犹豫道:“若我答应,前辈可会将两位孙女许配予在下,好使我得偿心愿,死心塌地效劳么?”
  天夭听罢,不由分说,便一手抓着丑丑头顶,像是气愤难平,要把丑丑的性命夺去似的。
  可是丑丑却依然面不改容,淡淡地道:“前辈,此时正是你用人之际,杀了我,对你全没益处,况且,你也不一定能杀我呀!”
  天夭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你道我若没有你,我的霸业便不能实现了吗?”
  丑丑道:“这个便要试过才有答案,但若前辈有我在旁帮你打点一切,必能更快完成霸业,威震江湖。”
  天夭道:“花言巧语,你凭甚么要我相信?”
  丑丑道:“我丑丑跟一般常人无异,一头四肢,没啥值得前辈信任,但前辈也一样并非三头六臂,我却相信你他朝一飞冲天,助你完成大业啊!哈……相信便是相信,不是凭人家的甚么才去相信,只须凭个人眼光便足够了!”
  天夭听罢,嘴角微露一笑,道:“好,好,好有胆识的小子,看来我两位孙女真的没有选错对象,找到个好夫婿了。”
  原来又是一回试探,惟是这次试探,却竟是考验丑丑的胆识、才智。
  武功、胆识、才智都考验过了,丑丑终能取得天夭的信任。但丑丑还是满腹疑问,他刚才还以为已经被天夭诫破了盗脸术,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为何到了此刻,天夭仍然未能看穿自己的真正身份?到底是甚么把他迷住了?
  这个疑团,看来丑丑一时还未能猜透其中的答案?但却很快会被解开。
  正当天夭欢喜若狂,搭着丑丑的肩膊说道:“好徒儿、好孙女婿,从此以后咱们便是自家人,‘天’字一家亲,齐来创造千秋霸业,威震整个江湖,雄霸天下,将那狗皇帝千刀万剐已是指日可待!”
  丑丑听罢,微笑道:“好的,徒儿定当冲锋陷阵,斩他妈的小白狗皇帝一十八块,块块一样大小。”
  两人的高谈阔论,却被一些外人所影响。
  他们,是天夭出狱后的首个敌人。为首的,正是刚才窥探这里一切的白发白须老者。
  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少年人,二人都散发出无俦的杀气,看来都是绝不好惹的家伙。
  “啊!今天吹甚么风竟让我碰见一代枭雄,武尊——天夭,我剑仙李太白倒也不枉此生。”
  剑仙?啊!对,那白发白须的老者,正是剑仙李太白。
  那么跟在他身后的?是了,他就是太子。
  甚么?剑仙当日不是被莫问下毒杀了的吗?为何此刻却仍然生存着?而他和太子又怎会在此时出现?
  难以接受的震撼,猛地轰击在场各人心坎,无奈、苦痛、伤心、兴奋、疑惑,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感受,同时在各人身上涌现,凭谁也接受不了此事实。
  剑仙的出现,叫各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源于剑仙当天的死,却竟又是再一次的“假死”,莫问的下毒,都只是“假戏”一场。
  当天的杀战,太子要夺回其父的尸骸,故与“冷血方唐家”展开连场激战。
  只是谁又会料到,躺在棺木里已死去的李太白却竟仍然活着,还在棺木内下令太子把“冷血方唐家”的各家主杀掉。
  太子的杀着是“剑气”,身体与剑合一同时爆震而出的剑气,轰在三位家主身上。
  同一样的异变,对手身上衣衫同时撕裂碎开,化作藤刀一样,急卷缠住肩膊,继而割肌破骨,断臂!
  以剑御气,气化为刀,刀断臂,三位门主的“绝招”尚未触碰太子身体,手臂已断落了。
  强弱悬殊,各家主已再没有作出任何攻击,只要是李太白的命令,太子岂敢不从,一声暴喝,双手运起旋动,狂把各家主卷起,一个一个的头颅被斩下,从半空中飘荡坠落。
  “哈……,好孩子,老父一句话你便依本子办事,妥当完成,好得很,好得很!”
  一句说话,一个命令,李太白已把麾下的徒儿尽杀。
  只因在他眼中,“冷血方唐家”已没有多大价值,方失神转投“白世家”、唐三藏又不中用,再依附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杀了叛徒,倒也不失是个一干二净的方法。
  继后,李太白要做的,就是跟自己的儿子开创新天下。只要拥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这势力比“冷血方唐家”强大得多,李太白故此放弃了一众徒子徒孙!
  父子相认后,二人便日以继夜赶程,为的,就是因太子收到消息,自己的外公天夭已越狱出来,好想立即前赴迎接。
  但太子与李太白此番的来意,真的只是为了与天夭相认吗?还是另有所图呢?
  不论是甚么目的也好,相忍就在这一刻,只是恐怕太子并不能办到。
  天夭骤见站在身前的太子与李太白,心中不禁一呆,悠悠说道:“来者何人?”
  太子道:“外公,我是你的孙儿。”
  天夭道:“孙儿?”
  太子道:“对,我是‘天宫’中天诗宫主的儿子——太子。”
  天夭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上天倒也待我天夭不薄,竟给我同日内相认三位孙儿,好,好!”
  太子道:“老而不,你该当去死!”
  天夭道:“甚么?竟向外公说出这等大逆不道说话来?”
  太子道:“你再胆敢回话强辩,我当下便把你诛杀,你并不是天夭!”
  甚么话?眼前的人,不是武尊天夭么?那么,他到底是谁?太子的话又是否属实?
  看来丑丑的疑问,很快便能揭开。
  太子的说话,显然把场中各人都吓得脸上一呆,疑惑万分,尤以天心、天意为甚。
  充满惊骇疑惑的双目,慢慢回复一种无依却又茫然的神色,跟天夭相认,一心以为往后的日子能变得安稳、富裕,但这美梦一下子遭破灭,惶惑、震撼,比甚么也来得更强烈。
  站于一旁的太子渐渐展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天夭的武学修为,又岂会像你一样脓包,胡混就是胡混,你跟天夭进天牢时个性胡混,四十年后竟丝毫不改,还自以为可以冒天夭之名来哄骗天下人,好不知所为!”
  胡混,岂不是天夭的徒弟,怎么面前的天夭竟会是胡混?
  那么,真正的天夭又身在何处?
  是信口雌黄吗?又岂能有说服力,这点太子很明白故他亦即时作出令人信服的行为。
  联同剑仙合力攻击,“先天无形剑气”配合“御剑”攻击,杀力登时提升数倍。
  以李太白的剑气封锁胡混闪避方向,把胡混紧困其中,再以太子的“御剑”作攻,相互配合,杀力连绵不绝,剑影横飞。
  太子手上的剑,名为“断天”,是李太白替他从“万玄神冰”中取出来的神兵。
  只见胡混奋力挡格,以指刺破自身前胸,爆射出数道血箭,尽把剑仙的“先天无形剑气”瓦解,闯出一条闪避的退路。
  这一似曾相试的杀招,当然就是“血凝未冷”。
  可惜此刻“血凝未冷”的杀力像是不尽其用似的,只因太子早已洞悉其招,比他更早变招,以便攻杀。
  太子纵身跃上半空,用剑织出密不透风的暗黑范围,把胡混困在惊疑、惶惑、怯惧之内。
  “不见天日”,对,正是“天仙缺三”的“不见天日”。
  与此同时,剑仙李太白亦使出“先天无形剑气”,攻击胡混下盘。
  剑势恍如蛟龙盘飞,扑噬敌人,胡混面对此等吓人声势,迫不得已急忙退避。
  “断天”与气剑交加,一轮急舞,交织出一个如伞形的剑网,愈舞愈急,剑网也愈来愈大,继而拔飞九天,俯冲而下。
  好个李太白,果真是剑中之仙,把“先天无形剑气”融入“天仙缺三”之中,杀力更盛,攻敌无匹。
  这些年来,他潜心苦练,把剑学不断提升,右手五指已分别练成“先天无形剑气”的五剑,杀力远胜有形之剑。
  神兵是用剑者的不可或缺一部分,故此绝不可能放弃,但李太白却不一样,他突破了用剑的范畴,人剑合一,化形为气,只要他的右手依然连系他的躯体,“先天无形剑气”犹胜任何神兵。
  而此刻,剑仙仿似更上一层楼,把有形的剑招“天仙缺三”融入剑气之中,更显杀力。
  不想被杀便要再突破,这是个好简单的道理,剑仙深深明白,他不断苦练更上乘的“剑招”,不断提升,此刻终有所成,突破了武学成就,迈向了用剑霸主的地位。
  一层又一层的“不见天日”,相叠合璧而下,只见那胡混突然跪下,一掌轰向地面,裂地沙石疾飞,如猛鬼冤魂般激射半空。
  再以胸前绽射血箭,增加沙石的冲力。
  佛堂古钟般的剑网,瞬息间被沙石破射得千疮百孔,“不见天日”一式当下尽被破解。
  惟是“不见天日”之上还有“不见天日”,胡混血箭冲势已老,显然他没法避过太子的杀招。
  加上李太白以五指剑气再在地上织出剑网,登时把胡混紧裹其中,无法闪避。
  败得彻底、直接,试问若真是武尊天夭,又岂会是如此脓包?
  这个战果,就是胡混真正身份的最好证明。
  他,果真不是天夭,是胡混以盗脸术假扮而成,那么,真正的天夭到底又在何方?
  丑丑的疑惑,已由太子解开,眼前的胡混,虽是天夭的徒弟,但功力始终未及天夭,怪不得看不穿自己的真正身份。
  始终站在一旁的天心与天意,两人的失落,比任何人也来得更甚。
  天夭不是天夭,竟是胡混,那么自己的爷爷此刻到底在哪里?而胡混又为何要假扮天夭?
  父亲天悔已不在,此刻就连眼前的爷爷都只是仍装,无依无靠的感觉,比任何时候来得强烈。
  天悔,又名天作弄,这个名字,由天夭入狱的一刻已出现,天夭没传任何武学给自己亲生儿子,怕的就是仇敌要赶尽杀绝,为了避开仇敌,天悔只好改名。既然上天要作弄天悔,那就索性叫作天作弄好了。
  从此以后,天悔的名字便叫天作弄,天悔与天作弄,原来就是同一人。
  “天牢”之内,所有的守卫都已死得一干二净,没人生还。
  此刻,黝黑的牢内竟闻重重的脚步声,一直传至铁墙之前,到底脚步声来自甚么人?
  一个黑影巍然站于原来困锁天夭,如今已破烂不堪的铁墙之前,说道:“前辈,好可惜,小白果然在你的掌握之中,看不出天夭的真正身份。”
  “但一切,我已帮你安排妥当。”
  “好!”
  说话的那二人,一个处于铁墙之内,原来铁墙内竟然还另有乾坤。
  另外那个,满头白发,杀性从眼神中尽情暴现,他,赫然竟是刀锋冷。
  他此番到来,为了何事?
  而墙内的,到底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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