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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石穴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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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伟专心一意地模仿着第二个人,匍匐于地,漫无目标地东模摸,西窜窜。
他本童心未脱,开始时,存着一种好奇之心。但时间一久,不知这图像,究系何种武功,渐渐地两臂酸麻,冷汗直流。
这个好强的孩子,更不会输这口气。忙微敛心神,运气相抗、顿时头昏目眩,终在一声天崩地裂之响下,失去知觉。
他只知道顶门一热时,一般微热而略带刚劲的暖流逞透四肢,他自己则如浸在温泉中,也似长空飞鸟,拼命地向高处飞翔,但觉得一个身体,被两只大手抱住好像被其溶化一般。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那股热流,直人泥丸,逼得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丁伟实在自己费尽真力,此时竟软绵绵地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当他微微睁开双目,又几乎惊叫失声。
因为他被一个身躯高大,衣不蔽体,须发过腹,就是那两道白眉,也足有三四寸长的怪人抱着。
这个怪老人,淡淡地一笑,真震得地穴中碎石纷飞,丁伟也几乎耳鸣心裂。
他虽党心惊,但全身被两掌热力溶化一般,那里能够挣扎。
他也试着运气,但觉得全身血液正似沸腾般地燃浇着。
内体更有一种如长江大河的激流,迫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吐出,只是纳气而御。
不过恁地作怪,当任老人萍扇大的手掌,摸抚到那里,那里就被一股高热浸透,连骨节也好似松了一般。
丁伟心中大俱,却不悉怪老人练的是什么武功。虽然第一次接触到他那两道厉芒,令人眼花绦乱,但此际在那长眉覆照下,却是分外柔和。
摹闻怪老人轻轻地说道:“小子!你觉得身上常有那里不舒服,试着运气看看,百穴是否畅通了。”
丁伟闻言,也就遵命凝神运气,仅仅是轻轻吐纳之间,使觉着自己的身体有着一种奇异的变化,不但气扬百穴,困顿全消。
而且真气流转于全身上下,无处不通,微一提气,身体就跃跃欲飞。
他虽绝顶聪明,一时间,也未悟出其中诀窍。因为他曾被那不知姓名的高人伐毛洗髓,并代输功力,武功已成为江湖中第一流好手,只是他年纪尚轻,经验阅历,都还不够。否则,早已轰动江湖了。故楞楞地望着这怪老做声不得。
那刺耳的声音,又在响起,小子,别发呆了。既然你人得这地穴中来,已是造化。我看你本质纯良,遇事毫不自私。我就再破例一次,以期消灭这未来的武林浩劫,也了却我这未来的心事他的话,倏然止住,好似又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但听得怪人又自言自语道:“二百年,这漫长岁月。这洞穴中,还是第一遭有人进来,岂非天意。我如再一意孤行,直将百死莫赎其罪了。”
丁伟还依在他怀中,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这满怀悲愤的怪老人。
丁伟一向随伴野鹤神君,因为野鹤神君一生一世全在颠沛流离中,故自小就养成了同情他人和助人的美德。
此时见怪老人神色懊然变化,似是十分痛苦,他那孺子的心怀,也同受到感染,一手抚着怪老人的白须,一手扶住他的右臂。
“老公公,你什么为难事,只要伟儿能力所及,必然不使你老人家失望……”
不待丁伟说完,怪老人倏然放声大笑。那笑音震得这石穴摇摇欲坠,但十分奇怪,当第一次怪老人淡淡地一笑时,丁伟即有耳鸣心裂之感,可此际老人纵声狂笑,他反而安之若泰了。
蓦闻怪老人轻喝道:“小子!我信得过你。但愿你在这数日之内,能尽传我学。”
丁伟心中好生欢喜,他无时不以父仇母恨,恩师野鹤神君暴死荒山为念。听见这个怪老人要传他绝世武学,焉能不甘。
当时就欲抑扎下地去磕头,不料怪老人大喝一声:“好小子!
你还不愿意,敢情还要逃走不成!“
丁伟本欲申辨,心中一急,泪珠竟夺眶而出。但觉得全身一麻,顶门一热,人又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竟躺在一张石棚之上,旁边放着一壶乳色的琼浆。
丁伟此时正觉得饥渴难耐。旋翻身坐起,见这石室长约三丈,宽及丈许,高可七八丈。
一只铜烛,吐出寸长火舌。
石室四周,青光闪晃,光可鉴人,塌旁置一小石桌,石砚下压着一张素笺。
丁伟因不见怪老人影子,心中一惊,不由得微微叹出一口气。
他这微微短叹,是身世的悲哀,是命运多舛,也是连番遭遇困难,更因为那诉说不清的深仇血恨。虽然他还是个稚龄童子,却也有着成年人的感怀。
“小子!先饮完那壶琼浆,再下榻来。你可任意按图练习,看你的造化,成为异日武林中,上、中。下三等材料。”是怪老人用传音人密功夫在发话。
丁伟心中微微一凛,四周打量一遍,又不见怪老人影子,且这石室中,似无门户可通,正不知怪老人身在何处。
当下把心一横,一手提过那只银壶,但人手甚轻,且微有热气。
但听得咕咚、咕咚地一阵乱响,那一壶琼浆,被他喝得精光。
丁伟正欲下榻,顿觉得腹中一阵雷鸣,登时肝肠寸断,痛得他冷汗直流,不自觉地,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忽然又听得怪老人淡淡地笑道:“好孩子,果真是上上人选,不啻是未来武林之福,也不废我武林正神隐居二百年的心机。
从此神剑有传人了。“
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
丁伟正痛得死去活来,那能查听任老人说些甚么,突闻一股异香,直通华盖,下达泥丸,全身一热,痛楚立止。
怪老人早又不知去向。但留得满室芬芳,这石室中也就显得更为平静。
丁伟心思聪慧,察赋奇高,人也长高了许多,正由于长得太快,他那件过小的服装紧贴着身体,更显得不相配合。
不过他双颊红光满面,猿背蜂腰。他觉得自己长太了,也是他报仇雪忿,吐气扬眉的时候。
心中不觉一轻,缓步至石桌旁,见那素笺上写着几行小字,“神剑三招,不过是剑术之基本功夫,这石室中,才足以穷宇宙之玄奥,尽天地之神奇。欲荡群魔,清衰宇,但愿全力以赴。”
丁伟面露凝霜,先朝着石桌素笺拜了下去。他此时是怀着一颗朝见圣者的心清,因他已发现这个怪老人,不仅武功奇神,且已届人仙凡中人物。
他的几番自言自语中,说什么二百年,未了的心愿,莫非他隐藏于此,真是二百年了么?那真是一件不堪想象的事。
丁伟无暇细加思索,因为他服用那壶琼浆之后,内体在激烈变化着,又复引用怪老人的‘铁心丹“。故各种功力,已渐趋融汇为一。
此际,他不仅心地空明,耳目十分灵敏,即是常人一生一世所无法练成的督任二脉,他也皆霍然畅通。故提气间,就冉冉欲飞。身体也似觉轻了许多,只是他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武功,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
“伟儿!你还疑惑什么?”这声音好细,但人耳甚为清晰。
丁伟心中微凛,也就朗朗地向石顶上说道:“伟儿蒙师父收录,岂敢疑虑,只是师恩似海,恐伟儿天资愚钝,有负你老人家厚望罢了。”
摹闻一声淡淡微笑,即而无声息。
丁伟也就收敛心神,先运气行功一番,顿时人于无我之境,周边白气,冉冉翻腾,人被一面无形刚幕罩住。
这朵武林奇葩,所遇甚多。他自幼中野鹤神君,札下武功基础,又由孤山樵隐传输功力,在凤凰宫中曾服用卓玉君所赠“千年雪莲”,无形中增长甚多功力。后又在千年巨蟒腹中,食服了那个价值连城的蟒胆,不仅功力陡增,全身肌肉已到了刀剑不人的地步,此后他纵横武林近百年,无疾而隐,为武林中创下未有之先河,此是后话。
当下丁伟在行功时,突觉一股劲风,划空而走,他料知系那老人所为,因为他此时对那怪老人已视为神明,十分虔敬。且知他必无恶意,故仍坐着未动。也就因他这一念之间,使他成了隐藏在这古穴中,怪老人的传人,且承继了数十种绝技,岂非偶然。
这个怪老人,从他那白发飘飘,长发过腹,白眉毛亦有数寸,连眼鼻皆被遮住看来,年纪自是不少,他所说的二百年漫长岁月,确非虚语。
原来这个怪老人,正是二百年前黑白两通闻而丧胆的怪杰武林正神。只因他不辩善恶,凡事任意而为,又且武功高不可测,故弄得当时武林混乱。
但不知为了什么,这位武林怪杰,突然消声匿迹,不再出没于江湖,武林正神之名,也渐为人所忘记,隐届多年之后,一次他外出采药,出没于括苍山下,遇见四个孤儿,年纪皆在一岁左右,其中一个天生缺少一臂一腿。
武林正神见四个孤儿啼声宏亮,虽然被人弃置郊外,但却未死去,登时激起救生之念。
当时就将他们抱回武夷山来,不过他却不愿带人人自己隐身百余年的古穴中,只在附近寻得一家猎户,托人抚养。
时光茬苒,转眼就是十年,那四个孤儿,都是体壮如牛的小少年,唯有生性十分残忍,兄弟间也彼此各不相容,武林正神见他们体质不错,自忖既然已救助其成长,也必须使其各有一技以自立。
故乃分别授以武功,当他们十八岁时,连一向抚养他们的猎妇,还有家中三个儿子,都被这四个残忍的家伙,当作了自己的食物。
待武林正神赶来,只剩下一堆白骨,堆在房中。
武林正神自是后悔不叠,但又不愿亲手杀害,故分别将其遣散,老大厉方,武林正神亲送他到东方的一个岛上,吩咐了几句,才自归来。老二是个天生缺臂少腿的家伙,武林正神将他送上天山。老三厉中,在普陀山做了和尚,老四厉成远去长白山,终日在冰天雪地中。
兄弟四人被分散之后,武林正神倒也轻松了许多,仍然回到他自己隐居的古穴中。
不料这四人因得武林正神亲自传授武功,加上本身有上等资质,末过几年,便使得江湖动荡不安,尤其他们心地残忍,终日以食用人心为乐事,弄得朗朗乾坤,陷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在江湖中所获的称号是,东恶。西缺、南僧、北魔、这四个人魔直闹得武林震惊,江湖不宁,人人深受其害。
武林正神对此虽也偶有所闻,只是他不愿再现江湖,也不愿亲手除掉这四个被他亲手抚养的人魔。
东恶、西缺、南僧、北魔四大人魔,自从离散之后,也曾下过一番苦功,更将武林正神所传,自己再穷极变化,故四魔之武功各有其精湛诡诵之处。其中尤以西缺厉立为甚,一条铁拐,不知道让多少武林人丧命,那只虚飘飘的长袖,专夺对方兵刃。故江湖中对西缺又更是谈虎色变。
武林正神内心对此痛苦莫名,可一时又找不到能继承自己武学,为江湖中除去四恶的衣体传人。
这本是他数十年的心愿但以他这副怪模样,人见人怕,哪里还能重现江湖。故虽忧心如焚,也只是默祷上苍而已。
这日,忽然一阵轧轧之响声传来。武林正神仰望石壁,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他也懒得去管,因为他真不信宇宙间,竟还有人敢寻上他来,因为限下江湖中,早将他这个过时的怪杰忘得一千二净。
当那轧轧响声过去,脚步声也跟着传来,这就使得隐居于此将近二百年的怪杰不能不去一观究竟了。
这个古穴,有几处出口,一处在七八百里外,且深大地底,自江西的武功山下,直通到武夷山来。
虽然这是一条主穴,因无人探访过,武林正神早将这穴口封闭,就是武夷山其余穴口,亦皆深逾数十里,故外人从未涉足于此。
此际脚步声传来,宁非怪事,虽然武林正神心地空明,也不禁怦然而动。
当他奔到主穴一望,始知巨蟒被斩,心中不觉一阵骇然,因为他自己也曾遭遇过巨蟒袭击,虽然还是百余年前的事,却仍是余悸犹存。
武林正神早已听说巨蟒腹中有着甚多宝物,更有一柄断金截玉的上古名珍宝剑藏在其内。此时见巨蟒被斩,且蟒腹洞穿,不由大惊。
再略一侦察,见一稚龄童子,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心中不觉一动,故才有石穴留字,并赠干果,以济饥困。
去不料这朵武以较常人有诸多不同,他不仅破石深人,且一经奇遇,从不放松。石门外所绘三招神剑图画,虽以普通笔法绘出他却深人于至精至微之处。以致仿照练习时。竟几乎耗尽全部真力。
武林正神一见,心中大喜,暗忖道:“天假我以余年竟然等到了这日。”
趁丁伟体力耗尽,才以佛门开顶大法,将其天灵,华盖击中。
这个怪老人,竟在连续三日之内,将本身功力,全般输出,只因武林正神的武功,业已超凡人对,故他自己并未有何大碍,否则即使不死,也得重伤不起。
孤山樵隐曾为丁伟伐毛洗髓,差点略上一条老命。
武林正神且一再予以试探,那一壶琼浆,有三种不同饮法,亦可决定其一生命运。
这本是一种极为恶毒之野草,熬成此玉液琼浆,但经过云中于另数十种草药浸练,已成为解毒圣药,并代为补充真气,弥补功力不足,其中更有融会合一之效。
武林正神虽认定这孩子是上上之选,但不知他成就如何。
虽然武林正神功力已全部输出,如不便其融会输贯通,仍然发挥不出太多的功效。
丁伟再经武林正神伐毛洗髓,并以佛门开顶大法,代输功力,这数百年精修之武功,若非丁伟有超人资质,奇佳寡赋,任他钢筋铁骨也将经受不起,但丁伟仅仅在一顿甜睡之后,就已醒过来了。
武林正神所准备的那壶琼浆,其服法有三种,所得效果,却有天壤之别,不过如果武功稍差的人,也就有当肠心裂肠断之惨状发生。
如果将那琼浆,分作数次喝下,虽然练得了神剑,但无神力相助,且所输功力无法汇聚,亦系徒然,稍好一点的,是将琼浆,缓缓喝下,功力亦可渐次集中,但武功并无非常成就。
只有丁伟这朵武林奇葩,他并不知此中利害,更不知武林正神对此另有深谋,一口气将那壶琼浆喝得干干净净。
武林正神早也微笑而出,将自己特制的定命铁心丹,塞人一颗在下伟口中,使其真气纳人丹田。
当异香飘飘,其痛楚立止。而武林正神早已倏然隐去。
因为这石室中,原系武林正神练功之所,不论壁上,棚下、桌下,、地上,无处不是他所遣神功痕迹,只是常人,不识得此中奥秘罢了。
且说丁伟目服用琼浆,又经武林正神导行功力之后,这朵武林奇葩,却十分谨慎地,运气行功起来。
他盘膝而坐之的地方,也正是武林正神经常席地而坐之处,故地下甚多奇形怪状的记号。
不一刻,丁伟又被带人这一连串的幻想中,不是幻想,而是神奇玄奥之中。
当武林正神来这几趟,丁伟都未曾发现,只是沉浸在那精奇的绝招之中。
武林正神唯恐他过于劳神,消耗真力太多,故先促其练剑,但恁地作怪。当龙吟之声一落,他在石穴前所练的“一柱擎天”,竟成了三招九式,三三相连,是为天象,故成了二十七手。
顿时风雷之声暴响,光华耀眼,寒气林森,剑光飞酒四间,早又淹没了人影。
丁伟一时间也楞住了,他不知道剑术为何有了这般进境,心中又惊又喜。
当他一发觉剑术郁奇佳精进,忙又循第二招图形练习。他曾经吃过不少苦头,故这一次不敢太放肆,这一招本是“伏地追风”,以攻下盘为主,故以坤象为中,演化成六招十八式。
原来那东换西窜之势,不过是这招的影子,丁伟此时练来,已毫不费力。
再按着第三个图象,见一个武士,一手抚胸,另一只手,指着自己。
丁伟半天不得其解,这些武林奥秘,一个不慎,吃亏事小,性命或亦将不保,故愕愕地望背这晰图像,无法出手。
其实他脑际中,早已印就这晰影子,而且已经熟练。
不知何时,武林正神也站在身旁,淡淡地笑道:伟儿,第三招神剑,已经练成,还发什么呆。“
丁伟闻言,脸上微微一热,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因为他已竭尽心力,并未领会出这招神奇招式的奥妙。
武林正神又淡淡地笑道:“天地灵秀,集汝一身,汝将为武林放出异彩。今后百十年,也唯有你能重振天下武林。”
说着微微一停,神目望丁伟儿一眼:“这第三招神剑,本是静如泰狱,不动如山,此所以为人上之人者。你还想到哪里去领会它的招式呢?”
这几句话一落,丁伟顿时眉开眼笑,一通百通,但他仍不大敢相信自己武功已能定如山狱,只望着这位隐藏古穴中的绝世奇人,不知是兴奋,还是感激。
武林正神一手抚着丁伟的头,又接过那柄寒光耀眼,断金截玉的宝剑,淡淡地笑道:
“孩子,这柄古剑已是三出三没。最后竟然百年在蟒腹之中。这次重现江湖,又不知要引起多人风波。
他微一沉凝之后,又道:“所幸你已练就三招神剑,只要再不断修习,定可以坐视天下武林。不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武学一途,更是如此。”
武林正神代丁伟将宝剑人鞘之后,淡淡地一笑道:“就以这三招神剑而论,原本极为平常之剑术,只是在老夫精研究变下,仅剩下这三招来……。”
说完,望着穴顶,好似在沉爽也似在回忆这二百年似水年华。道:“神剑明三招,就汝所练结果,究竟有多少招式,恐怕将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迷,所谓穷极变化者,就是如此。”
丁伟因尚未听出神剑由来,不便插嘴,只是睁着一双俊国,望着这位绝世高人。
武林正神又摸着他的头,慈爱地一笑:“你的武功基础已然不弱,且似身集大成,只是功力无法相聚。我原以佛门开顶大法,为你打通了督任二脉,但你的血液中已凝聚了甚多未曾畅通的淤气,所幸时间尚早,经过一番输导,即能畅通。你的肌肉,亦有着特殊凝脂,练金刚不坏身法,指日可成。”
他说到高兴外,竟朗朗地笑出声来,笑声历久不竭。
丁伟在武林正神怀中,脸贴着他那长长的须发,在这个怪老人身上,再看不出半点可怖的样子。
此刻丁伟孺慕依依,正如当日躺在野鹤神君怀里一般。
武林正神也时而抚着他的头发,时而为他推宫活血,巴不得如吹气筒一般,迅速地将他灌满。
老人的声音,又轻轻响起:“伟儿,你所练的第一招是‘一柱擎天’,第二招是‘追风伏地’,第三招乃是‘人中之人’,虽仅三招,却包括了天、地、人三才之变。所谓穷宇宙之变化,竟天地之神奇。只要你就这般不断地练去,天地武学精英,皆尽藏于这三招神剑之中。
丁伟听得心花怒放,不自觉地又是一声啸天龙吟,那柄断金截玉的宝剑,又已出鞘。他凝神而立,有似江海凝光,振臂弹剑之间,丝丝剑风,早已借剑势传出,石穴中顿时碎石片片掉落。
丁伟虽然一惊,但已证实老人之言,自己果已习得三招神剑之精华。
他本绝顶聪明,禀赋奇高,真说得上闻一而知十,一窍通而百窍通。
他从第三招练起,进而‘迟风伏地’,这一招从六招十八式中,又幻变出无数之神奇招式,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因为这些神奇诡谲之招式,不仅从未练过,更未曾听闻,而剑势出手,却是恁地自然而凌厉地发出。
丁伟高兴中猛地吐气开气,果真剑气冲牛斗,吼声裂山石。
他本欲将这些至精至微武学中自己尚未完全领悟出来的奇招绝式向武林正神请教,可当他回过身来,这位绝世高人早已不知去向。
丁伟虽党失望,但知印已剑术已略有所成,故心中稍定,又复回到那石桌之前,凡自己未见未闻之事事物物,皆为他研习对象。
这石穴虽小,却藏尽武学精要,不要说这稚龄童子,就是一个成年人,也觉得无法着手。
韶光似水,伟儿寄身在这古穴之中已经十月有余,不知不觉得已长成一个风度翻翻的美少年。
武林正神所花在他身上的心血,诚非笔墨所可描述。
丁伟在穴中,更不知何为白昼,何为黑夜,他全部的生命都在练剑和运气行功上了,但每当腹中饥饿时,武林正神总是送来一壶琼浆,或者一盘山果之类的食物。
这朵武林的奇葩,竟在这里,消耗了一个炎夏,又打发去一个寒冬。
终于又是绿树驾萤语,平沙燕子飞的三春季节。
丁伟正循着武林正神的指示,修习念动意行之功法。不知何时武林正神已面色凝沉地站在旁边。
丁伟睁开眼来,忙翻身跪倒行礼,但被武林正神蒲扇大的手一摊,他一个身体,竟被托起三数尺高,而且掌心似有一股吸引之力,将他牢牢地吸住。
丁伟心中微微一惊,但顿时又悟出那“人中之人”的静字诀来。忙微微提气,一招‘乳燕投怀“,竟向武林正神怀中扑去,口中也同时一声惊呼:”师父!“武林正神也不免身形一晃,将丁伟放下地来,但两国神光毕露,望着这即将以神剑独步天下武林的奇葩。
“伟儿,你未入穴时,是跟谁人习剑,你怀中剑笈,是从何而来?”老人淡淡地问着。
丁伟闻言,如受千斤重锤一击,登时双颊泪珠滚滚,扑在武林正神膝前,放声痛哭。
这是他来此后第一次伤心,所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当初因志切亲仇,并立志为野鹤神君继念,故不容他分心细想,因为他既获剑于前,又遇高人于后,此千载难逢之机会,当然他不会放松,不料今日武林正神竟问及此事,一时触动情怀,失声痛哭。
武林正神抚着他的头,是慰藉,也是关怀,终于这个隐藏古穴的绝世高人,也发出一声短喟。
“伟儿,你的剑术已成,我因为偶尔发现那卷剑笈,在你说来,已无多大用处,但如遗落江湖,则将造成一阵混乱,说不定还得赔上千万条性命……”
说得丁伟全身微微一抖,随即将自己身世—一道出,怎样与野鹤神君相遇,蒙其传授金刚拳法,又怎样遇玉面罗刹寻仇,野鹤神君怎样为女魔毒掌所伤,自碎天灵而死,自己怎样去庐山,怎样遇孤山樵隐,又得另一高人代输功力,后又因为迷失途径,怎样被玉面步刹所擒……他微微一顿,钢牙咬得咋咋作响,想是恨极了那个女魔。武林正神也是一言未发,但脸上已骤然变色。
丁伟自人石穴,这些遭遇从未说起过,武林正神也好似从不关心这些,可今天却反复查询,似要把一切弄个明白。
但听得武林正神自言自语道:“‘寒虹剑气冲牛斗’,这件事好久了,不料它还留在人间,而且替江湖中带来如许不安,武林中带来如许灾害。”
武林正神又抚起丁伟的头来,问道:“伟儿,野鹤神君系何许人,年纪有多大了?”
要在平时,丁伟早已怒不可遏,因为野鹤神碧为一代江湖游侠,江南地面,连三岁童子也都知道,可这个怪老人却对野鹤神君之名连听也未曾听过,但他此时不但不生气,而且恭恭敬敬地回道:“伟儿自五六岁起,就由其抚养,他为人于侠仗义,济困扶危,大江南北,皆视为万家生佛……”
武林正神不待其言尽,朗朗地笑道:“人虽不错,可借武功有限,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连我二十余岁所录的剑笈,都还未练过……”
武林正神又淡淡地一笑道:“伟儿,我要不说,你还又当他真是武林奥秘,说不定还要费去许多时间。”
说时,轻轻将那个皮套启开,那张淡黄色的粗布上,写着七个大字,正是“寒虹剑气冲牛斗。”
丁伟望着这七个字,谅系当初野鹤神君所说的七绝剑了。
不过刚才这绝世高人亲口所说,这正是他二十余岁所笔录。
当然这七绝剑,经历了如许年月,一定有着更多精奇变化。
武林正神见丁伟又沉醉在剑笈上,微微一笑,道:“呆子!你见什么就想学什么,在你未遇老夫之前,或者老夫还未创三招神剑时,七绝剑诚然可无敌于江湖中,但现在这些在你已微不足道了。要说穿了,说不定还要埋怨老夫当日如此多事。”
丁伟双膝微屈:“师父说那里话来,伟儿斗胆也不敢如此,况师傅武功,已穷天地之变,早已超凡人圣,故任何一字、一言、一招。一式,都足为后人所效法,伟儿虽蒙师父新授武功,又何不兢兢业业,以期有成,或不负你老人家在有望于万一。”
武林正神将他抱起,又淡淡地笑道:“那么你先去试试,看看这七字中,与你的”一柱擎天“有何分别,而你所练的”一柱擎天“
中,在这七绝剑中,能否寻出。“
丁伟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身躯微缩,猛地射出,回步旋身间,就循“寒虹剑气冲牛斗”七字诀练去。果真皆为“一柱擎天”
之招式。心中不觉欣喜若狂,又扑武林正神怀中。
“师父,原来这七绝剑是你老人家当初所创,但不知寒虹宝剑为何又被巨蟒所吞。”
武林正神闻言,老脸上骤然变色。“伟儿,这是一件武林奥秘。只是这件事,并系着许多武林高人的声誉,且此等高人,多已作古。如果你在扫荡群魔之后,能再回到这古穴中来时,或可能发现这一秘密。”
他停了一停,接着又道:“自你人穴之后,我曾三次出穴,诚如你所说,眼下江湖中,正在掀起一场空前的腥风血雨。武林中,多少高人都成为此次浩劫中的牺牲者。就是你要去的庐山,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你应该把握这仅有的时间,对你数月来所。练武功,再予练习,明日此时我当送你离穴。
语落,武林正神早已身影杳然。
丁伟已听出武林正神语中之意,他也亟欲仗剑人湖江,荡群魔,靖衰宇,他只觉得武林正神的武功,何如长江瀚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对自己更是恩深义重,但不知从此一别,是否还有再见之期,故一双眼睛中,早已泛起泪珠。
武林正神本来吩咐他,在这段时间中迅速练习一番,但他已心乱如麻,那里还静得下心来。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终于伏在那石桌上睡着了。也幸有这么一场好睡,才使得武林正神再为他重输一次功力。故这朵武林奇葩一出道就即是光芒万丈,令群魔丧胆,武林振奋。
当他醒来时,也不觉一惊,更暗自责道:“我真该死,人所谓寸阴宝贵,我却这么伏桌大睡。”顿时面红过耳。
但他一抬头,又不禁愕住了,因为桌上放着一个小包袱,还有一套新制衣裤,一件当时文士们所穿的白袍。
丁伟从未见过这般华丽的衣服,虽然颜色与自己身上相同,但质料长短,已有显然差别。
他不自觉地在壁影中望一望自己的身影,也深觉好笑。因为此时他已高出尺许,虽然声音还未脱童音,但已是一个风度翻翻的美少年,自己那又瘦又短的衣服,实在再无法穿出。
他知道是武林正神所预备的,也就毫不迟疑地换过衣服,真是人要衣裳马要鞍,丁伟经过这么一番修饰,却已显得英俊萧洒,有如玉树临风一般。手扶着那柄断金截玉的寒虹宝剑,虽然豪气干云,但也有着无穷感汉。远处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丁伟闻声,星目中不得由泛起两颗泪珠。
只因这一番,有分教:振翅飞翔,壮士乘长风而去;报恩怀德,情女望苦雨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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