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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夫人面上的笑容一下僵住,吴越也吃惊地张开了口。
“荆楚不过是个无知小儿,你夺伞杀人倒也罢,何苦还要骗他?”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夜里听见这人的声音,真让人毛骨惊然。
仿佛你是在听夜猫子叫,又像听见铁皮在石板地上刮动,让你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阁下是什么人?”吴夫人竟又坐回了椅中,冷静地道:“半夜三更的,来迷花谷干什么?”
那人怪笑道:“你当你这个小小的迷花谷,真能难倒老夫不成?笑话,笑话!”
吴越尖声叫道:“然则阁下何必做梁上君子呢?”
那人一阵狂笑,震得荆楚耳中一阵阵发紧、发痛,再看吴越,也是面色苍白,又惊又惧。
很显然,来者以气功御音,克制敌人心神。
能有如此修为的人,江湖上可说少而又少。荆楚不由忖道:“这人会不会是令狐一招,抑或是那个蒙面的用木剑的人?听他的意思,似乎吴夫人何小娇也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之一,至少她也脱不了干系。”
他禁不住退了好几步,退到墙边,戒备地盯着吴夫人和吴越。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老夫素来喜爱的就是梁上勾当,也不必硬充什么光明正大的人。”那人的话音夹着尖笑声一齐传了过来。
吴夫人面色大变,头上的珠花也微微颤抖起来:“你是‘夜猫子’曹公旦?”
“正是老夫。”那人叹了口气:“想不到当年武林第一美人何小娇还记得老夫,真令老夫感动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狗洞钻进去,嘿嘿,嘿嘿……”
吴越看看荆楚,荆楚也看看吴越,二人眼中尽是迷惘的神色。因为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夜猫子”曹公旦这个人。
一个人能称为“夜猫子”,能以气御音,而且能令何小娇如此害怕的话,那人的武功心计应该是怎样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更令吴越吃惊的是,曹公旦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进迷花谷,难道谷中的无数机关暗卡都没能奈何得了他吗?而且四下里寂寂无声,是不是谷中的人都已遭了曹公旦的毒手呢?
吴越无法不害怕。
荆楚还有一点没想到的,那就是吴夫人何小娇原来就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五老曾经说过,武林第一美人曾经在武林中红极一时,据说她就是血腥残暴的神秘组织“血鸳鸯令”的令主。
他也不得不感到害怕。
何小娇面上的惊恐之色在飞快地消失。她很快又能笑了,而且笑得很迷人:
“既然是故人,曹先生何不进来一叙?”
“她的脸变得好快。”荆楚对何小娇简直一点点好感都没有了。
他一直都认为,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应该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如果看人下菜碟,一人千面,是最要不得的。
曹公旦叹了口气:“原是应该进去一叙的。故人大多凋零,茫茫人海,皆是陌生面孔,求一故人亦难矣哉!
不想今日倒得见一故人,而且是当年的第一号美人,若不进去看看聊聊,实在是有负如此春花、如此月色了。”
何小娇咯咯娇笑起来:“曹先生光说不动,又岂是故人相见时该有的态度呢?”
荆楚感到一阵悲凉:如果一个老夫人还要收拾起过去的狐媚勾当,岂不是太令人悲哀了么?
烛影闪动,一个英爽高大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立在屋中。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好像是凭空就多出了这么一个人。
荆楚和吴越都大吃一惊,他们都以为曹公旦该是个瘦小的小老头,不仅是因为他自称“老夫”,而且也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难听。
曹公旦的声音和他的相貌、体魄和气度都不相配,而且是极不相配。
何小娇轻笑道:“好功夫!曹先生这一手‘神龙现身’,使得越发神妙了。”
曹公旦斯斯文文地作了一揖:“何姑娘谬奖,曹某不敢当得很。这位一定是越丫头了?小时候我们都叫她‘丫丫’。那时候她才三岁吧,还没桌子高呢。”
何小娇笑道:“怎么不是她?越儿,见过曹先生。”
吴越福了一福,默不作声地瞟着曹公旦。
此时曹公旦的声音已是浑厚悦耳,因而也就愈发使他变得潇洒可喜了。更可喜的是他身上那种成年男人特有的气质,更能打动少女的心。
吴越忍不住看了看呆立一旁的荆楚,暗暗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荆楚无法和曹公旦相比。除了年轻而外,荆楚在各方面都远不及曹公旦。
但曹公旦只朝她微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何小娇:“吴夫人,虽是十来年不见,夫人风韵,一如往昔啊!”
何小娇笑得很得意:“曹先生谬奖,谁不知曹先生精通驻颜术呢?”
荆楚暗暗忖道:“原来他会驻颜术,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
曹公旦叹了口气,道:“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加上风霜迫人,曹某已久不走动了。今日得睹故人风韵,真有沧海桑田之感哪!”
荆楚不无奇怪地发现,曹公旦的叹息好像并不虚伪,他是真诚地发出了那一声叹息的。
何小娇慢慢道:“曹先生此来,将何以教我?”
“说出来不值一晒。”曹公旦优雅地微笑着:“一件夫人未必看得上眼的小玩意儿,在下想询问一下,不知夫人可肯割爱?”
何小娇微微一怔,道:“不知曹先生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如果有的话,自然不负故人所求。”
“夫人不是已经取到手了吗?”曹公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离魂伞?”何小娇的呼吸似乎一下子停止了,她的眼光在刹那间变得锐利了。
“不错。”曹公旦柔声道:“想来夫人不会食言吧?而且,事成之后,曹某将有重谢。”
“不知曹先生将以何物交换?”何小娇面上重又泛起了浅极的微笑。
曾公旦叹了口气:“我知道若不将交换的条件先说出,吴夫人是不会答应的。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何出其人?”
“何出?”何小娇、吴越和荆楚都是大吃一惊:“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小娇的面色已经铁青,何出是“血鸳鸯令”的仇人。虽然事情已过去许多许多年了,“血鸳鸯令”的人仍视何出为必除之人。
吴越冷笑道:“他还没死?”
曹公旦微笑:“何出若不死。现在也该有百多岁了吧!曹某并不知道何出的下落,但曾经通过某一渠道结识了何出的孙子何苦。”
何小娇冷冷道:“曹先生是想以何苦的下落作为交换离魂伞的条件吗?”
曹公旦还是摇头:“非也。我之所以提到何出,只不过是想说《太清秘笈》而已。”
这一下三个人更吃惊了:“《太清秘笈》?”
曹公旦点头:“不错,《太清秘笈》!何出得到秘笈后,传给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又将其传给何苦,何苦又被我找到了”
何小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用《太清秘笈》换离魂伞?”
曹公旦微笑:“一点不错。曹某历尽千辛万苦和何苦交上了朋友,其后连施妙计,偷了出来。曹某习练多年,已是小有所成,而且录有副本。吴夫人可肯交换吗?”
“此言是真是假?”何小娇面色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曹公旦叹道:“夫人,我曹公旦什么时候骗过人来?
即使我敢骗别人,又怎敢骗夫人呢?夫人是血鸳鸯令的今主,只要一声令下,曹某在江湖还有好日子混么?秘笈就在曹某怀中,曹某可付夫人一观,以辨真伪。”
屋中三人的目光都随着曹公旦的手在移动。
一本残破不堪的蓝皮小册子出现在曹公旦手中。烛光掩映中,四个古篆小字“太清秘笈”清晰可见。
何小娇盯着曹公旦的眼睛道:“我又怎么才能肯定这本小册子就是《太清秘笈》呢?”
曹公旦苦笑道:“这样吧,我先将秘笈交给夫人,夫人和吴小姐马上退出此地如何?”
吴越冷笑道:“如果这真的是《太清秘笈》,只怕曹先生也不会如此大方吧?”
曹公旦摇头叹道:“我不相信你们两者都要。即使你得秘笈之后想要伞,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曹某有绝对自信能打败你们三人联手!”
吴越不说话了,她知道曹公旦的话没有错。一个长时间习练《太清秘笈》上所载绝世神功的人,将是天下无敌的。曹公旦若不采用卑劣手段,绝对不可能从何苦手中取得秘笈。
何小娇更是有切身的体会。因为曹公旦在没得到《太清秘笈》时,她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荆楚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并不想说话。他只想看下去,看看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情况。
曹公旦笑问道:“如何?”
“好吧!”何小娇也笑了:“请将秘笈交来,待我辨别过真伪之后,自然会离开,这个傻小子就交给你好了。”
“很好。”曹公旦手一松,那本秘笈平平飞向了何小娇。
单只这一手功夫,便足以傲视武林了。
何小娇静静坐着,似乎很冷静,但荆楚还是发现,她的目光变得非常尖锐,她的嘴唇似也在微微颤动。
想想也是,世上有谁能在《太清秘笈》向自己飞来时不感到激动呢?
秘笈缓缓飞到离何小娇面门两尺远的地方,何小娇突然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一点,秘笈就停在空中不动了。
曹公旦苦笑:“吴夫人莫非以为曹某在秘笈上做了什么手脚么?”
何小娇笑道:“如果曹先生真做了什么手脚的话,我.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吗?”
曹公旦叹道:“我要真想杀你,实在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何小娇微微一哼,收回内力,那本秘笈缓缓飞近。
何小娇正欲伸手去抓,不料那本秘笈突然一晃悠,直向上蹿去。
紧接着,屋顶上响起了一阵爽朗豪放的大笑声,有人叫道:“不义之财,取之无害!”
曹公旦和何小娇都是微一错愕,便飞掠出窗,吴越一跺脚,也跟着蹿出窗去。
屋里剩下荆楚一个人。他对于眼前的变故,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很显然,外面又有高手来犯,而且来人乘秘笈尚在空中之时,使了什么妙计,将秘笈抢了去。
如果他现在想逃跑,可说机会绝佳。但荆楚没有逃。
他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墙边,倚着墙角立定了,将离魂伞执在手中。
屋外传来了曹公旦夜猫子般的厉叫声,何小娇岔了音的怒叱声,以及来人的狂笑声。
外面的打斗着来十分惨烈,荆楚不由苦笑起来。
他这一夜碰到的,竟然都最常人一生中也难遇到一回的顶尖高手,而且他还见到了《太清秘笈》。
一个苗条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吴越。荆楚一凛,将手中的伞微微撑开一些。
吴越云鬓散乱,娇喘阵阵:“荆兄,还不快乘机逃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荆楚冷冷道:“谢谢好意提醒,我不会走的。”
“你真是个傻小子!他们都要杀你,你不知道?”吴越直跺脚,气急败坏。
荆楚平静地道:“你把我骗来此处,目的不也是要杀我夺伞吗?”
吴越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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