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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争接到一个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红芋种。"
"红芋种"是什么东西?朱争不知道。他甚至连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都不知道。于是他就问小二。
小二 笑了:"小的倒是忘了大爷不是此地人,我们这里管白薯叫"红芋",嘿嘿!”
朱争狐疑地看看小二,问道:"那么什么是红芋种?"小二耐心地解释:"红芋种就是上一年留下来的用作今年种的红芋。"
他还是不明白:纸条上的"红芋种"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谁没头没脑地送这个纸条来。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闹成一团糟,朱争还是有心思喝酒。而且还要找一个最好的馆子,选最好的座位,喝最好的酒。
于是他就开始找最好的酒馆,一家一家看过去。
看了没三家,有个小乞丐匆匆跑过来,塞给他一个纸条,挤进人群中溜了。
"这是谁犯了写纸条的瘾?"朱争不满地嘟嚷着,打开纸条,又看见了熟悉的笔迹:
"小蓬莱。"
"小蓬莱"是一家酒馆的名字,很好打听。
不多会儿,朱争就赶到小蓬莱,沉着脸横着膀子往里闯,一副不含糊的样子。
门外已停着几辆很漂亮的马车,说明到这里来喝酒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散在四周的穿不同衣衫的健仆也特别多,他们的神情也特别傲慢。
健仆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望着朱争,好像是在说:
"这么个穷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站在门口的小二皱着眉头斜着眼,待他走到身边,伸出手一拦:"你干吗?"
朱争一怔:"喝酒啊。"
小二嘴一撇,眉毛一挑:"喝酒?别家去吧!"朱争愣住了:"你们这里不卖酒?"
小二冷笑:"当然卖,不过很贵很贵。"
朱争眼珠子瞪圆了:"你以为老子没钱是不是?"小二冷笑不语。健仆们也已围上来,指指点点看热闹。
朱争怒吼道:"你们这个馆子卖不卖?"
小二一愣神,掌柜的已经一溜小跑到了门口,一迭声地叫着:"卖、卖、卖。"
朱争拍拍胸,大声道:"不论什么价码儿,老子连人都买了!"
掌柜的毫不迟疑,一口报价:"现银五十万两。没有现银,银票也行。"
朱争傻了眼:"五十万两?"
掌柜的叹气。"这已是很便宜的了。上次有人要买,我出的价是六十一万两。"
朱争看看四周,又看着掌柜的,苦笑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个店再值钱,也到不了五十万两吧?”
掌柜的哈哈连天:"'我是漫天要价,你可以坐地还钱,好商量,好商量。先进去喝几盅,边吃边谈。请请,请!"朱争一进门,马上就有几双锐利的眼睛转向了他。
坐在左边一张精致桌旁,正将一个妙龄少女抱坐在腿上的,是个中年富商,他的目光很阴沉。
右边墙角的一个华服少年,正将一杯酒递到一个美人儿的唇边,眼睛斜斜地瞟着未争,显得傲慢之极。
右边靠墙独坐的是个干瘦的高个老人。他的目光只向朱争冷冷扫了一下,又转到了自己面前的酒菜上。
正对面的那个黑衣虬髯大汉不仅一直在瞪着朱争,而且还在渐渐往起站。
两把板斧就放在桌上,一左一右,很趁手。
朱争直愣愣地走了过去,目露凶光,看来是准备打一架。
掌柜的连忙赔笑:"您这边请,这边请。"
可是朱争没朝"这边"走,而是一直走到孔烈对面站住,恶狠狠地道:"你瞅老子不顺眼是怎么着?"孔烈哈哈一阵暴笑:"不错。"
"可是老子看你不仅不顺眼,还生气,"朱争横眉立目地一拍桌子,大吼道:"而且手痒。"
掌柜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去了。
他知道客人若是真的想打架,怎么劝、怎么拦都不会有用的。
"发痒的手,还是剁下来好。"华服少年拥着那个美人儿的香肩,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朱争的怒火马上烧向他:"小狗日的有种就过来,少在旁边说风凉话。"
华服少年的脸一下白了,他缓缓推开美人儿,站了起来,冷冷道:"也好。这许多日子没动过手了,也许别人都已忘了世上还有方某这号人了。"
孔烈咆哮起来:"方少雄,你想抢老子的生意?”
华服少年方少雄傲慢地点点头:"不错,一点不错。"孔烈嗷嗷大叫,拎起双斧:"老子替你爹教训教这个狗杂种!"
朱争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倒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只好后退几步,冷眼观看。
孔烈的斧子抢得呼呼作响,黑影幢幢,风声迫人,宛如一层层黑色的巨报卷向方少雄。
转眼间,厅里的几张桌子椅子外加花瓶酒坛,都已被孔烈的斧风拉得稀烂。
原本陪方少雄喝酒的那个美人儿早早退开了。看来她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方少雄赤手空拳斗双斧,的确很吃力,好几次都险些被砍中,躲闪得极其狼狈。但他至少已闪过了孔烈的三十六斧,还乘机还了十七招。
中年富商兀自拥美观虎斗,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你们俩打没关系,只是便宜了朱争这小王八蛋啰!”
孔烈的斧子本已奔到了方少雄脑门和后背,这一刹那便突然转向,反所朱争的肩头和屁股,想把他所成三段。
方少雄本已倒地,这时竟滑溜如蛇,贴地一扭而至,两手去抓朱争的脚踝,想把他固定住。
朱争一声嚎叫,突然之间已平平地倒在地上。
好像他原来就一直躺在地上似的。
双斧呼啸而过,削断了朱争的头发,削破了朱争的裤子。
方少雄的双手,碰到的却是朱争的脚后跟。
之后他就感到手指的剧痛,眼前暗影一动,被朱争一脚蹬在面门上,贴地滑向墙边。
朱争借这一蹬之力,利箭一般从孔烈的双斧下滑出,突然跃起,利箭般射向中年富商,双手一抱。
可朱争抱住的,却是那个妙龄少女的纤腰。
中年富商不知怎么的就闪开了,又不知怎么的回到朱争身后,探手一爪,抓向朱争的后脑勺。
朱争的脑袋突然埋下,深深埋进了妙龄少女的怀里。
那只铁爪刚刚触到少女的肩头,就飞一般离开了。好像是突然收了回去。
因为朱争的铁脚已经正正地踢上中年富商的肚子,将他踢成了一个巨大的暗器,撞向猛抡过来的孔烈的双斧。
斧影。血光。
转眼之间,地上已躺倒了两人:方少雄和中年富商。
孔烈吃惊地瞪着朱争:"你小子功夫很不错啊!"朱争将那少女扶起来,送到掌柜身边,转身对孔烈道:"你的斧子更厉害,只不过老子不怕你!"独坐饮酒的高瘦老人冷冷地看着两人,像是在看猴戏。
孔烈举起双斧,叹了口气:"这两个杂种今天见了血,不想再杀人。浇了你小子吧!"
这"两个杂种"指的并非方少雄和中年富商,而是他的两把板斧。
朱争模模后脑勺上的头发,又摸摸凉唤喂的屁股,火气上冲:"你饶我?我不饶你!"
高瘦老人干咳了一声,冷冷道:"够了。"
孔烈居然听话地点点头,拎着血淋淋的板斧,大踏步出门而去,连看都没看朱争。
这个老人又是谁?他凭什么指令孔烈这样的人俯首听命?
朱争奇怪地瞪着老人,很不友好地道:"刚才的把戏是你主使的?"
老人端起一杯酒,慢慢暖啜了一小口,点点头:"看来你的武功虽不怎么出色,随机应变的能力倒很强。"朱争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指使这三个人杀我?"老人微微一晒:"我自有理由,但不会告诉你。"朱争居然也没有生气,还是在问,态度很诚恳:"我再问你,王赶山是你雇来杀我的?"
老人叹气:"可惜,王赶山虽然是个出色的刺客,为人却太重儿女之情,所以他没有成功。"
这无疑是承认了。
朱争苦笑:"那么,桑笑呢?"
老人的叹息更沉痛了:"这个女人太看重肉体享受。"又是他!
"你说王赶山没杀我是因为太重儿女私情,是什么意思?"
老人笑笑:"你是不是见过一支翡翠凤钗?"
朱争心里一跳,连忙点头:"见过。"
"那本是王赶山的传家之宝。"
朱争一呆:"可梅公子……"
"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
朱争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慢慢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老人又暖了口酒,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话?"朱争沉声道:"你下次还会找人杀我,对不对?你不愿自己动手杀我,对不对?"
老人点头:"一点都不错。"
"是不是和"红芋种"有关?"
老人神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
他马上又恢复了悠闲的神态,冷冷道:"我不会告诉你太多的事情。一切都要看你的运气如何,你可以走了。"朱争迈开大步,走进艳丽的阳光里。
他现在已隐约知道"红芋种"是怎么一回事了,可红芋种是指人,还是指武器?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
可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弄清楚的。
王赶山和梅公子居然会是兄弟,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一想起梅公子,朱争就觉得有些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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