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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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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详红楼梦——甲戌本与庚辰本的年份】 甲戌本《红楼梦》的名称,来自这抄本独有的一句:“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但是它并没有标明年时,如己卯、庚辰本——庚辰本也只有后半部标写“庚辰秋月定本”。 甲戌本残缺不全,断为三截,第一至八回、第十三至十六回、第二十五至二十八回。在形式上,这十六回又自然而然的分成四段,各有各的共同点与统一性:(一)第一至五回:无双行小字批注,无“下回分解”之类的回末套语——庚本只有头四回没有——(二)第六至八回:回目后总批或标题诗,回末诗联作结;(三)第十三至十六回:回目前总批、标题诗——诗缺;(四)第二十五至二十八回:回后总批。 第一回前面有《凡例》。《凡例》、第五、第十三、第二十五回第一页都写著书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占去第一行。换句话说,书名每隔四回出现一次。显然甲戌本原先就是四回本,所以第四回末页残破,胡适照庚本补抄九十四个字。每四回第一页就是封面,此外别无题页,因此第十三回第一页破损,《凡例》第一页右下角也缺五个字(胡适代填“多□□红楼”三字,留两个空格)。 清代藏家刘铨福跋:“……惜止存八卷”。此本每页骑缝上标写的卷数与回数相同,但是刘氏当时收藏的“八卷”自然不止八回,而是八册,共三十二回,是否连贯不得而知。 本文的原意,是纯就形式上与文字上的歧异——总批的各种格式、回末有无“下回分解”之类的套语或诗联、俗字不同的写法、其他异文——来计算甲戌本的年份,但是这些资料牵连庚本到纠结不可分的地步,因为庚本不但是唯一的另一个最可靠的脂本,又不像甲戌本是个残本,材料丰富得多。而且庚本的一个特点是尊重形式,就连前十一回,所谓白文本,批语全删,楔子也删掉几百字,几乎使人看不懂,头四回也还保存一无所有的现代化收梢。此外许多地方反映底本的原貌,如回末缺诗联,仍旧保留“正是”二字,又如第二十二回缺总批,仍旧有一张空白回前附叶,按照此本的典型总批页格式,右首标写书名。 尊重形式过于内容的现象,当是因为抄手一味依样画葫芦,所以绝对忠于原文,而书主不注意细节,唯一关心的是省抄写费,对于批语的兴趣不大,楔子里僧道与石头的谈话也嫌太长,因此删节。 五零年间,俞平伯肯定甲戌本最初的底本确是乾隆甲戌年(一七五四年)的本子——以下概称一七五四本,免与“甲戌本”混淆——不过因为涉嫌支持胡适的意见,说得非常含糊。①他认为甲戌本即一七五四本的理由是:(一)甲戌本特有的《凡例》说:“红楼梦乃总其一部之名也”,书名该是红楼梦,而此本第一回内有:“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最后归到石头记,显然书名是石头记;前后矛盾。以上的引文,在较晚的己卯(一七五九年)、庚辰(一七六零年)本,就都删了,是作者整理的结果。(二)甲戌本第十三回眉批:“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页也。”(第十一页下)甲戌本正是十页,可见此本行款格式还保存脂批本的旧样子。 [1]俞平伯著《影哟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十六回后记》,《中华文史论丛》第一辑,第三零一至三零二页。 如果作者为了书名的矛盾删去《凡例》与楔子里的“红楼梦”句,放弃“红楼梦”这书名,为什么把“甲戌……再评,仍用石头记”这句也删了,以至于一系列的书名最后归到“金陵十二钗”?最后采用的书名明明是“石头记”,不是“金陵十二钗”。作者整理的结果岂不更混乱?甲戌本楔子多出的这两句显然是后添的,他本没有,不是删掉了。己卯、庚辰本删去《凡例》与“红”句、“甲”句之说不能成立。 至于甲戌本第十三回与此回删天香楼后稿本页数相同,这不过表示甲戌本接近此回最初的定稿,不是辗转传抄的本子。倘据此指甲戌本为一七五四本,那是假定一七五四本删去天香楼一节,纯粹是臆测。在这阶段根本无法知道“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是什么时候删的。 吴世昌分析甲戌本总批含有庚本同回的回内批,搬到回前或回后,墨笔大字抄录,有的字句略加改动。第二十六回有一条总批原是庚本畸笏丁亥夏批语,“则可知道这残本的墨书正文部份,至早也在丁亥(一七六七)以后所过录”。②俞平伯认为这是书贾集批为总批,多占篇幅,增加页数,以便抬高书价,与正文的底本年代无关。 [2]吴世昌著《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七十八回本)的构成,年代和评语》,《中华文史论丛》第六辑,第二一六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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