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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当代“摩西”?历史罪人?

作者:刘 洪




  在沙龙看来,撤离加沙,主动权始终掌握在以色列人的手中,远远要比和巴勒斯坦谈判更有实效。
  必须注意到,撤离加沙计划,被以色列官方称之为“单边计划”。所谓“单边”,就是以色列单方面行动,规则由以色列制定,实施程度也是由以色列掌握。
  撤离加沙是当年工党主席米茨纳的政纲,但最终由利库德主席沙龙来落实,可能也是历史的必然选择。
  沙龙13岁即为国走上沙场,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赎罪日战争”中更是力挽狂澜,是当今最无可争议的国家英雄;另外,他政治手腕娴熟,行事强硬又不失圆滑,他“老狐狸”的绰号就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不回避事实的话,“和平总理”拉宾和巴拉克都曾是以色列军队的统帅,但在政界实力相对薄弱;两度出任总理的佩雷斯,是以色列乃至当今世界最资深的政治家,也是唯一可与沙龙匹敌的政坛元老,但却没有从军经历;少壮派内塔尼亚胡既缺乏战功,执政期间也显得缺乏经验。
  只有沙龙,作为“奥斯陆协议”签订以来最强势的总理,能在内忧外患中杀出重围,进行撤离加沙这一当代以色列最大一次单方面的让步行动。
  沙龙的最大作风就是“打了再讲”,他拙于言辞却崇尚实际,也总是能在实际中赢得最大好处。以色列记者乌齐·本杰明就这样评价沙龙:“遇到红灯他也不会停下来,他没有什么道德或思想禁忌。”
  
  和平最大的赌注
  
  8月17日,在得知一名抗议的士兵被犹太极端分子刺伤后,沙龙立刻发表讲话:“如果你们要伤害任何人,那就冲我来。”
  对已77岁高龄的沙龙来说,单边行动计划,是他一生的最大遗产,甚至超过他当年为保卫以色列进行的战场厮杀。因为战场决定的只是一时形势,政治决策则将给犹太民族留下巨大的生存空间和利益。
  历史留给沙龙的时间不多了。从身体上讲,他大腹便便,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感冒就多次让他卧床在家以至于更改国事安排,去年又被查出肾结石进医院开刀。和他同一辈的阿拉法特已经作古,沙龙不得不考虑自然规律。
  可以说,现在撤离加沙乃至后续的4个约旦河西岸定居点,其最大的障碍,不大可能是定居者的反抗,而是沙龙的病情。如果他身体不出意外的话,加沙撤离基本已成定局。
  为了这个遗产,沙龙一年多来也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推进。定居者指责他“投降”“叛国”,沙龙回应说,作为一个为以色列浴血奋战的老兵,“这里没有一个人对祖国的感情,会比我的更深……”
  面对党内的分歧、定居者的辱骂、多位阁员的拂袖而去,沙龙被迫一再改组政府,几次濒临倒台境地。但他依然拒绝放弃。他做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政治赌博,他输不起,也绝不允许自己输。
  不能说沙龙没有一点和平的诚意,但这个在阿拉伯世界最“臭名昭著”的将军也很难说是一个真正口衔橄榄枝的“和平使者”。
  在单边计划酝酿过程中,哈马斯成为沙龙撤离加沙的“祭旗”对象。去年先杀亚辛,再杀兰提西,震动中东,显示了沙龙的“屠夫”本色。沙龙大开杀戒,就是警告哈马斯:撤离绝不是示弱。
  可以说,目前是巴以局势最敏感的时期,如果巴武装对以色列发动攻击,沙龙将面对内部更大的压力,他势必对巴采取更大规模的“以血还血”的报复。
  沙龙就警告说:“现在,世人正等待巴勒斯坦人做出回应——伸手迎接和平或引燃恐怖之火。如果他们伸出和平之手,我们将以橄榄枝回应,如果他们引燃恐怖之火,我们将以最强硬的手段扑灭恐怖之火。”
  橄榄枝的背后,是沙龙的极端强硬,可以闻到呛人的血腥味。
  巴勒斯坦领导人阿巴斯的安全顾问贾布里勒·拉朱卜说:“这是个考验。我们需要让全世界相信,我们是应该建立一个国家的,这个国家会成为该地区的稳定因素。如果我们失败了,历史是不会原谅巴勒斯坦人的。”
  撤离加沙,使巴勒斯坦人终于等到了1967年屈辱失败后“最兴奋的日子”。如果以色列的占领只限于加沙,那么沙龙的撤离命令足以让他得到今年的诺贝尔和平奖。但西岸和耶路撒冷才是中东问题的根本。巴勒斯坦人口号中的“今天是加沙,明天是西岸,后天是耶路撒冷”会实现吗?
  阿巴斯就曾指出,以色列撤离加沙不是和平的姿态,是为了转移人们对其在西岸扩大定居点的注意,巴勒斯坦人对此不抱幻想。
  如果撤离加沙确实是沙龙橄榄枝的起点,同时也是终点,那巴以冲突注定还将继续下去,和平、“痛苦让步”只能是一种假象。
  即使沙龙为以色列谋取了最大利益:以隔离墙为界,将西岸定居点圈到以色列一侧,巴勒斯坦被迫接受现实。但屈辱的和平绝不可能是长久的和平,哈马斯等武装也不可能甘心放下屠刀。一有风吹草动,暴力将卷土重来。
  撤离加沙,使“定居点无可侵犯”的神话破灭了。奥斯陆协议的以方“设计师”贝林就说:“假如我们可以两天内撤离加沙,那么(撤离)西岸就是可能的。”
  但如此一来,沙龙也势必面临更强大的国内压力,他必须做出更勇敢的政治抉择,必须撤出至少相当一部分的西岸定居点,实现他向真正“和平缔造者”的跨越。
  沙龙艰难地走出了和平的第一步,他将以色列带到了一个新的和平门槛前面,这或许是以色列近代史上最具意义的一个门槛。
  历史正等待着沙龙的下一步。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一度被称为“屠夫”的鹰派人物,已成为巴以和平的最大赌注。
  (《新民周刊》2005年第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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