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论“建立自己的汉语辞章学”

作者:郑其镇




  (福建闽侯二中,福建闽侯350100)
  中国文化,历史悠久,光辉灿烂,以其鲜明的特点著称于世。反映中华文化的语言、文学,更是这样,中华民族的思维特点、风俗习惯都表现出鲜明的个性,在语言运用中,其语音、字形、词语、句子结构、修辞方式、艺术手法更有自己的特色。我们应该根据“汉语自己”的特点来建立“自己的汉语辞章”艺术之学。
  
  一、要建立自己的汉语辞章学
  
  吕叔湘先生说:
  我们能够逐渐建立起来自己的汉语词章学
  ……
  “自己的”,不是西方的,也不是日本的。张志公先生说:
  汉语是非形态语言……非形态的特征影响到语音、语汇、语法以及文字、应用等各个方面;但是,人们一直没有把这一特点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现象来研究。我国的现代语言学是从引进西方语言学开始的,而西方语言学是以形态语言为基础而产生的,根本没有把汉语考虑在内。……我国不少语言学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很想探求汉语的特点,在这方面作出了努力,取得了不少成绩,值得我们敬重、学习,并加以发展。可惜往往由于受西方语言学的影响太深,摆脱不了西方语言学的制约(这里有学术的原因,也有社会历史的原因),因而有许多问题和矛盾解决不了。接着,他分析了汉语语音、语汇、语法的诸多特点,并以此反观汉语研究的实际,指出:
  汉语既然是非形态语言,就没有形态学这个部分,所以,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说过:我们整个语法间架,从马建忠引进西洋语法到今天,就不适合于汉语。其责任不在马建忠,他的功劳很大,使我们知道语言有一定的法则,有一定的规律。仅仅这一点常识,对我们就非常有用。
  这一分析,一分为二,很客观,很实在。他最后指出:
  以上我说了汉语语法的几个方面,研究辞章学要结合这些特点去考察。尤其是汉语语法组合的灵活性、简易性,更使语法与辞章学密不可分。我设想这样一条路:从学术角度说,要对汉语语音、语汇、语法分别作深入细致的研究;从应用角度说,要把这几个方面融合起来,形成一门具有桥梁性的辞章学;从语文教学上说,则要采取辞章学的路子,按辞章学的系统组织教材、设计教法。从而达到培养提高听说读写的实际运用语言的能力的目的。
  在建立汉语辞章学方面,吕叔湘、张志公是首倡者。继起的有上海、山东、福建、台湾的众多学者,已推出论著二三十种好几百万言。诚如高万云教授所说,在大陆学者中,“用力最勤,成就最大。认识最到位的应该是郑颐寿”。(台湾的是陈满铭,另文再评介。)
  
  二、突出汉语特点,建立汉语辞章学
  
  中华民族观察事物重全局、重整体,从全局、整体中认识其各个部分与整体、部分与部分之间的关系。这就是综合思维,以之来驾驭、整合分析思维。中医看病,把“病”放在人体的整体中考察、分析,然后处方治疗。这就形成了中医学。语言的艺术也是这样,这就是辞章学最突出的特点:融合性、一体性等。郑颐寿辞章学论著就体现了这类特性。下文仅举一例,以示一斑。
  原诗:小篷船,运肥到田
  橹摇歌响闹翻天
  来自柳树云,进入桃花山。
  改诗:小篷船,运肥
  橹摇歌响悠悠然
  穿过柳树云,
  融进桃花山。 (民歌《小篷船》)
  上例是从语言代码形式(加黑点的词语的运用)着眼,分析它对表达内容,即景物、思想、感情、“画面”、“诗味”(“情景”、“意境”、“劳动的愉快、自得的情意”)的作用,论析“辞”与“意”的辩证法。此例“原诗,语法通,逻辑对,但修辞不如改诗好。原诗之‘来由’、‘进入’,表意是准确的,但是比较一般;改为‘穿过’、‘融入’,使人的活动与自然景物融为一体,成为完整的画面……”动静相生,诗味浓郁。“穿过”,不仅写出篷船的迅疾,运肥的繁忙,而且把深密的绿柳、无边的春色尽力点染。“融进”,写出小篷船渐渐隐去的情景,色彩明丽,意境深远,劳动的无限乐趣溢于字里行间。“闹翻天”,与清晨安谧和谐的气氛不协调;改为“悠悠然”,把和平劳动的愉快、自得的情意,表达得准确而充分。修辞,在美化语言、增强辞章效果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改诗,运用辞章学之规律进行琢磨。运用了表心律、适境律、得体律和常格律、变格律和化畸律等;运用词汇学(如将“来自”、“进入”改为“穿过”、“融进”)、语音学(“天”改“然”,以便与“山”押韵)、语法学(如作为动词谓语的“来自”改为“穿过”)、修辞学(如“融进”这一比拟的方式)以至诗学(如意境的创造)等。这就是辞章学融合性的体现。这些改动,都是“立足全篇,扣紧主题,辨认体式,协调风格”。这又是辞章运用一体性的要求。所有这些,都充分体现了汉语这种“非形态语言”的特点;体现了“来”、“然”、“云”、“山”这种“以元音为主体”、“发音响亮”和汉语特殊的语调而造成的音乐美的语音特点;体现了“灵活性”、“丰富性”的语汇特点;体现了“组合法”的句法特点。
  
  三、从丰富的汉语辞章论中总结、抽象出“自己”的理论体系。
  
  语言的运用不是孤立的。它必定与一定的自然环境、社会现实、文化背景、具体场景有联系;运用者,是“人”,有说写者、听读者。这些又构成一组组双向的对立统一的关系。这就是郑氏从先秦之孔子、孟子、墨子、晋之欧阳建等语言论中总结出的具有综合思维特点的“四六结构”的理论框架。这是一种哲学思维。郑氏由“点”(“四元”)。到“线”(“六维”)。、而“面”(四个三角关系)。,建构了“体”(“四六结构”)具有十分浓厚民族特色。另一方面,还要注意到凡是符合客观规律的理论都是人类共通的。“四六结构”理论和外国有关语言学科的理论,也有不谋而合之处。比较而言“四六结构”显得更简明,更周密,体现了鲜明的民族性和辩证法。即以其中“鉴识”一词而言,其含义远比借用国外的“批评”更具民族性。“四六结构”颇具哲理,因此,它既用辞章学,又与文学论、创作论、传播论等可以相通。
  
  四、尽量运用中国的术语。以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
  
  这在郑氏的辞章论中表现得十分突出。例如:“变格”一词,在中国的书法论、绘画论中已用得很普遍,大众并不陌生。叶圣陶还把它用进修辞学中。既然已有“变格”,再根据哲学的观点,配上“常格”一词。常格、变格,合称“健格”,再由此衍生出“畸格”。这很自然,且合辩证法。
  西方之修辞学与汉语的辞章学义近,但是汉语辞章学是“大修辞学”或称“广义修辞学”。为了区别于国内“一般理解的‘修辞学’”,我们选用“辞章学”这个汉语特有的术语。“辞章”一词,在1500年前已见于梁朝刘勰的《文心雕龙》,明、清时期已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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