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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词话》词语语用的吴越地方色彩(二)

作者:谭兰芳

样的意思。“有省”即“有些”。如果去掉其中的逗号,那就是“早晚有些好思想他”。这次,崇本倒没有改,而【校】从了张本改。张本不知“有省”为何意,而改成“看着”,但这恐怕不符原意。
  谢希大道:哥,你这话难说。当初已言在先,不为嫂子,俺每怎么儿来[一二]?何况这个嫂子,见有我尊亲花大哥在上,先做友,后做亲,又不同别人,请出来见见怕怎的?
  【一二】“怎么儿来”,“儿”原作“见”,从崇本改。按:原作“见”即“现”,虽然句子有点别扭,但谢希大说的:不为嫂子,我们现在为什么要来?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可以理解的。与同例下旬“见有我尊亲”中的“见”也即“现”。再如第18回冯妈妈道:“……把个见见成成做熟了饭的亲事儿,吃人掇了锅儿去了。”中的“见见成成”即“现现成成”。第21回西门庆见玳安买金华酒后说:“阿呀,家里见放着酒,又去买。”“……丁二官见拿了十两银子,在他家摆酒……。”都是“现”的意思。
  你量我不敢进去?左右花园中熟径[一三],好不好我走进去,连你那几位娘都拉了出来。
  [一三]“熟径”,原作“熟景”,从崇本改。按:原作“熟景”可以理解为“熟境”,指环境熟悉,不怕找不到。吴语“景、境”同音。崇本将原作“熟景”改成“熟径”,指道路熟悉,也是说得过去的。因为吴语“景、径”也同音(参见1988)。
  第二十一回
  月娘道:作气不作气,休对我说,我不管你。望着管你的【三】人去说。
  【三】“管你的”,原作“管的你”,从崇本改。按:原作“管的你”,即是“管得你”。是“管得着你、喜欢你、亲近你”的意思,“望”是“朝”的意思,吴语。书中用例较多,下文金莲“望西门庆道”的“望”也即“朝”意。
  第二十二回
  老婆道:“我来叫画童儿。”说着[四]一溜烟走了。
  [四]“说着”,原作“来看着”,从崇本改。按:原作“来看着”,当是通的。但标点需移到“来”下,“我来叫画童儿来。”“看着一溜烟走了。”即可。“看着”,是指金莲看着她。只有“看着”老婆慌慌张张地“一溜烟走了”,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进来就开始骂西门庆。真是一个活生生的潘金莲!
  第二十三回
  似他这等说,俺每罢了,把大姐姐都当成驴蹄子看承[五]。
  [五]“当驴蹄子看承”,原作“当驴蹄了看成”,径改。崇本作“当驴蹄看承”。按:原作“当驴蹄了看成”,是“把他看成是驴蹄了”的意思。这是玉楼针对雪娥“赤脚绊驴蹄”而说的,作者先写“当驴蹄了”也可以了,但他不由自主地写上“看成”,虽然语序颠倒,意思重复,却流露出了吴方言的特点。崇本无须删掉“了”字,【校】也不用为了处理“了”字而改成“子”,因为“驴蹄子”也即“驴蹄”;不用将“成”改成“承”。
  平安道:我刚才还看【一二】嫂子锁着门,怎的赖得过?
  【一二】“还看”,原作“远看”,从崇本改。按:原作“远看”是指“远远的看见”,“远远的看过去”,带有不经意的看过去的意思,并没有错。“还看”是要经过那里或走过去看,带有存心盯梢的意思,崇本改成“还看”无必要。
  【一四】“访”,原作“放”,从崇本改。
  娘再访【一四】,小的并不敢欺心。倒只怕昨日晚夕娘错听了。按:吴语“放、访”同音(参见1988)。本人已曾论及。
  贲老四,你代我[一七]门首看着卖梅花菊花的,我要买两时儿戴。
  [一七]“你代我”,“代”原作“对”,径改。崇本作“我对你说”。按:原作以“对”代“代”,是同音替代(1988)。虽未将“对”与“代”列为同音,但却将与“对”同音的“队、兑”列为同音。
  贼猴儿,不凿,只管[一八]端详的是甚么?你半夜没听见狗咬,是偷来的银子。
  [一八]“只管”,原作“只情”,从崇本改。案:“情”或是“尽(jin)”之音讹。按:此条【校】虽已从[崇]改。但疑其为“尽”。这是对的。“只尽端详”,即“尽管端详”、“只管端详”,疑作者想写“只管”或“尽管”,结果却写成了“只情”,给我们留下了吴语同音替代的例证。
  自此以后,常在门首成两价拿银钱买剪截花翠汗巾之类,甚至瓜子儿四五升量进去,散与[一九]各房丫鬟并众人吃。
  [一九]“散与”,原作“教与”,径改。崇本作“分与”。按:原作“教与”疑其为“叫与”,书中多有以“教”代“叫”之例。如第25回“却教玉箫和惠莲两个打立秋千”中的“教”,也当为“叫”。第44回“银姐,你吃饭,教他盛饭来你吃?”也是“叫”。有时,作者还会以“叫”代“交”如第44回“正说着,只见经济走进来,交[三]剩下的赏赐……”中的“交”,是崇本改“叫”为“交”的。吴语“教、叫”同音。当然原作的“教与(叫与)”又是作者土话“叫”与书面语“与”的重复用词。因为“叫各房丫鬟并众人吃”,“与各房丫鬟并众人吃的意思相同。
  第二十四回
  ……今日被我看出破绽,到明日再搜求我.自有【三】话说。
  【三】“自有”,原作“是有”,从崇本改。按:原作“是有”,作者要表达的是“自有”。[崇]改【校】从是对的。同样的用法,第37回还有:“玳安在厨房里,老冯陪他,自【一六】有坐处,打发他吃。”[校】将“是”改成“自”,是对的。【崇】则改成了“另”。第84回:“阿呀,我不是这山寨大王,我是郓城县客人。你自【二九】拜这三位大王便了。”【校】将原作“是”改成了“自”是对的;有时作者还以“时”代“是”,如第25回“睡了一觉起来,已是[六]日西时分。”[崇]改原作“时”为“是”是对的;有时又以“是”代“时”,如第45回“到次日[八],李三、黄四果然买了酒礼,伯爵领着两个小厮,抬着送到西门庆家。”例中“是”即“时”,[崇]不知,就改原作“到是”为“到次日”,恐与原意不合。第47回:“西门庆说:‘甚么话?——我知道了。’说时[二九],正值刘学官来借银子。[校]将原作“说是”改成“说时”是对的,崇本作“说毕”就不符原意了;书中还有“似、是”混用,如第34回:“李瓶儿道:‘贼因!你平白好好的,怎么孝顺我?你[一五]不说明白,我也不吃。常言说得好:君子不吃无名之食。’”[校][一五]“你”上原有“是的”二字,从崇本删。我认为原作“是的”,当是“似的”,只是此“是的”当移至问号前。最好再在“怎么”后加问号,这样,就可以理解成:怎么?好像来孝敬我?这样就明白了。第56回“那些通问的书柬,流水也似【五】往来,……”【崇】将原作“是”改成了“似”。第92回:“到州访玉人,人心难忖似[九]石沉。”【崇】也将原作“是”改成了“似”。都改对了;书中还有“时、如”混用,如第48回“老婆道:‘呸,贼没算计的!比是[五]搭月台,买些砖瓦来盖上两间厦子,却不好?”’[崇]改原作“比时”为“比是”。其实,原作“比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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