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合则双赢:语法让修辞更扎实,修辞让语语法更精彩
作者:屈承熹
面一组句式为例,来说明“常规句”、“病句”与“修辞句、佳句”的区别:
(6)a 他是一位少先队员。(常规句)
b 他是一只少先队员。(病句)
c 他是一位红领巾。(修辞句、佳句)并列出了一套规范:
(7)原型构式: 符合句法规则+消极语用/修辞价值→非辞格构式
病句构式:偏离句法规则+消极语用/修辞价值→非辞格构式
辞格构式:表层:偏离句法规则
深层:符合句法规则+ 极语用/修辞价值→辞格构式
偏离句法规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词。那么究竟可偏离多少?这是一个无论修辞学界、语法研究界都很关注的问题。
把修辞现象视为对语法、语义常规的偏离,在修辞学发展史上由来有自,而问题恰恰在于多大程度的偏离才是可接受的?偏离有没有限度?如何确定偏离的限度?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道:
(8)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朱自清《荷塘月色》)“静静地”和“泻”本不能组合,句中两者共现偏离了常规的语义规则,却产生了动人的修辞效果。相比之下,乔姆斯基曾提出过一个著名的“非句”:
(9)colorless green idea8 sleep furiously其中colorless不能与green并存,ideas不能sleep,而sleep也不会furiously。这些组合,同样违反常规却无法让人接受。台湾诗人余光中的“台北的天空很希腊”,虽然广受批评,却一度流传甚广。再如,有一首老歌其中一句:
(10)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如果将“一朵花”改成“一枝花/一株花/?一束花/??一盆花/???一把花/…”,由于其中不同量词的使用,可接受度也由左至右,逐渐下降。于此可见,偏离句法、语义常规,似乎并不是可以一刀分割、截然二分、非此即彼的。也许,偏离常规的句式,可以放在“可接受度连续统”上的不同位置,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分析,将更有利于具体的操作。
其实,谭学纯(2008:59)对“魔鬼”一词定语功能的分析,也可以用来观察偏离状态。他以语义成分的异同来凸现“魔鬼”的修辞效果,如下:
(11)魔鬼:宗教或神话传说里指迷惑人,害人性命的鬼怪。比喻邪恶的人或势力。
a、魔鬼(杀手):[+鬼怪/人+凶残+迷惑人+伤害性命+贬义]
b、魔鬼(身材):[+人+A',li一凶残+性感+诱惑人一伤害性命+褒义]
c、魔鬼(词典):[+事物-凶残+迷惑-伤害性命+中性]
d、魔鬼(训练):[+行为+严厉+不可思议一伤害性命+中性]很显然地,a、b、c、d四者,与原意的偏离程度各不相同:c>d>b>a。由此尺度,即使不能判断某一新创用法能否为一般人所接受,至少也能评定其用意确立之难易。当然,这样的语义成分分析必须作更进一步的精确验证才能正确运作。
崔应贤(2008)在考察了完全段的特征、结构类型及其变体之后,感慨地指出
完全段往往围绕着篇章的主题来解决一个方面的问题。或描述,或说明,或论证,都是通过数个
语句的有效关联(下划线为引者所加),从而体现出意义的单一集中性的特点。怎样才算是“有效关联”?具备多大程度的关联性才是真正“有效”的?如何判定关联的有效性?……或许正如崔文结尾处所说,这些恐怕仍是“人人心中所有却笔下所无的意会的东西”。修辞研究的目标之一正是要将这类意会的东西探个明白,进而清晰地言传出来。这一任务自然无比艰巨,而从语法结构人手,则不失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
2 从语法的角度证实或者证伪修辞动因
缪俊(2008)认为,在现场报道中新闻播报人可把发生在说话(报道)时刻之前或之后的事件纳入“现在”的时间范围,以缩短或弱化事发时刻与说话时刻之间的时间间隔,从而满足现场报道对“实时性”和“精确性”的追求。例如:
(12)马萨现在刚刚回到赛道上(ESPN:F1日本大奖赛决赛,之前伍尔兹的赛车发生横滑在湾角撞上了马萨;转引自缪俊2008例4)
(13)各位观众,这里是山东省体育中心,上海申花客场挑战山东鲁能的比赛现在马上就要开始了(上视体育平道:中超第17轮现场直播,转引自缪俊2008例5)
例(12)中马萨(的赛车)“回到赛道上”发生于报道之前,事发时刻早于说话时刻。例(13)中球赛在报道之时尚未开始,事发时刻晚于说话时刻。
问题在于,新闻播报人是否可以随心所欲地把过去、将来发生的事件都纳入“现在时”进行报道呢?
从语法的角度看,上两例中谓语动词都受到特殊限制。例(12)中的“回到”是动结式:就时间性而言,动作“回”或可发生在说话之前,而结果“到”却应在说话当时——“现在”——整个动结式描述的事件因结果而与“现在”相关,从而可用“现在时”来表示。如果我们换用其他不带结果补语的动词,则“现在时”不能表示发生在过去的事件,例如
(12a)?马萨现在刚刚向赛道冲上去/驶向赛道
(12b)*马萨现在/刚刚向赛道冲上去/驶向赛道例(12a)看似“现在”与“刚刚”之间的冲突,但此两者也共现于(12)中而可以并存,可见并非这两个时间副词不相容,而是“向赛道上冲上去”无法跨越两个时点,故而(12a)不能指“先时”。(12b)中“现在”与“刚刚”两者选一,则前者指“现在时”,后者指“过去时”,分工合作,并行而不悖。可见,现场报道中将过去发生的事件纳入“现在时”,必须遵循一定的限制,即事件表达为动结式,且结果与“现在”相关。
例(13)也可作相似的分析。例(13)中带句末虚词“了”,以示情况发生变化——变化的结果固然在将来,变化的开始却与“现在”相关,从而可用“现在时”来表示。如果我们把例(13)中的“开始了:”换成其他表示将来的形式,该句便不能再采用“现在时”。
(13a)?各位观众,这里是山东省体育中心,上海申花客场挑战山东鲁能的比赛现在三分钟以后/下午五点十分就要开始
(13b)*各位观众,这里是山东省体育中心,上海申花客场挑战山东鲁能的比赛三分钟以后/下午五点十分就要开始
例(13a)接受度非常低,因为“现在”和“三分钟以后”或“下午五点十分”相抵触。删除“现在”,如例(13b),则只能表将来时。可见,现场报道中将将来发生的事件纳入“现在时”,如要顺畅,也要遵循一定的限制,如在例(12)中,其句末虚词“了:”可以表示将来的情况发生变化,但其变化的开始必须与“现在”相关。
综上所述,只有满足相应的语法条件才能将发生在过去或将来的事件纳入“现在”的时间范围,用“现在时”来表示,事发时刻和说话时刻之间的时间缺口实际上是依靠语法手段弥补起来的。
朱玉伟(2008)谈到的言说动词的可控度同样受到语法条件的制约。例如
(14)据来自加拉加斯的消息,查韦斯总统昨天(30日)威胁说,如果美国对2日举行的关于修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