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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关淑怡夹着一块茄子正发愁,秦知伸过筷子夹走,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给我一斤苹果,记果果那个帐……吃个苹果都要躲着果果,家里就不能有这些东西,您知道的……果果好出息的,公司领导器重得很……那个总经理还追过她……”

  某人的脸越来越低,最后埋到了碗里。

  对面忍耐不住地低笑传来,关淑怡抓住桌子底下的那条好腿就是一拧。

  “呀!”

  秦知很少发出这样的声音,这下,关淑怡高兴了,她抬起脸刚想讥讽,却看到——

  秦知整个脸都是红的、不知所措的、尴尬的、惊异的,整个眼神甚至是呆滞的。

  关淑怡压低音量问他:“喂?你在胡思乱想!”

  “我没!”

  “你有!”

  “没!”

  “就有……”

  门外面,关妈妈走了,秦奶奶打开电视听戏。屋子里的两个人相继……开始闹别扭。表情僵硬得就像两个早恋的中学生。为了打破尴尬,关淑怡先开了口,指着那堆草图问。

  “那个……榕榕城……是什么东东?”

  “哦……这个?”

  “嗯。”

  “以前,上大一我想过的一个游戏。”

  “游戏?你做?”

  “嗯。”

  “喂!挖煤的,你很厉害啊!”

  “我不是挖煤的。”

  “知道,你开铲车挖煤。”

  “……”

  “这是?”

  “这是右鞋子先生。”

  “这个呢?”

  “锅盖小姐。”

  “这个呢?”

  “枕巾小姐。”

  关淑怡来回地看着那些黑白草图。她知道秦知是色盲,但她对此没感觉,她甚至认为这不是一种病,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就像她的脚趾头,先天的有个并指。谁没点儿缺陷呢?很正常。她倒是觉着秦知真的、真的很有才。那些黑色线条画出的家具、器皿,个个犹如带了生命一般。筷子小姐的裙子、锅盖小姐的长睫毛、右鞋子先生俏皮的眼神、一切都像有了生命。秦知是个内秀的家伙,她确定如此。

  看了很久之后,她抬头对秦知说:“我知道,你的游戏是什么了。”

  秦知很惊讶。他做这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许多年前的幼稚创意,已经找不到感觉。她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草图,就能把这些事情连接起来吗?

  “你说说。”秦知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语调是那么的柔和。

  “有一天,外星人的射线照到了一栋大楼。”

  “噗……”

  “不许笑!”

  “好吧,不笑。”

  “就这样,所有的东西都活了。筷子小姐、牙膏妹妹、烟灰缸哥哥,有了生命的小家伙们最开始是快乐地游戏的,但是有一天,它们突然发现自己很孤独,于是就开始寻找生命中的另外一半。就像牙膏妹妹,她就想跟牙刷哥哥结婚。锅盖小姐的梦想就是嫁个有品位的高压锅。可惜,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段感情要经历许多事情。好比牙刷哥哥,他就喜欢柠檬味道的牙膏妹妹,这样草莓味道的牙膏妹妹只好伤心走天涯,最后嫁给了肥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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