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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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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里都有默契,绝不能让母亲发觉他们的真面目,怕她受不了这刺激。 所以她并不晓得,她自认为的乖孩子们,其实一个奸、一个诈;一个粗暴、一个爱算计,还有一个集所有之大成。 就让她以为心爱的儿子,都还是当年那些纯真乖巧的孩童吧。 “母妃,我们在讨论一本书呢。”正好段家老么随身带了本读到一半的书册,便拿出来朝母亲扬了扬,以资证明。“因为我对书里的一段话略有疑问,所以四位好心的皇兄,正在教导我。” 他四位兄长,同时朝他投去钦佩又感叹的一眼。 这小子才十二岁,脑筋就转得这么快,又这般精明狡猾,将来想必是个不得了的可怕人物。 “喔,是吗?那真好。”柳昀儿笑得眼儿眯眯的,心喜孩子们上进。 单纯的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讨论了,我先去找你们父皇。不过要是你们真的讨论不出个结果,可以来问你们父皇喔,他也看了不少治国的书呢。” “我们会的。”几兄弟同时装乖微笑。 柳昀儿这才安心离开,几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大口气。 “唉,哄骗母妃,比对付十个敌人还累。” “好了,热闹看完,你们可以走了,而我,还有要事待办。”段子让双眸微微眯起,唇畔噙着高深莫测的冷冷微笑。 当年的一“剑”之仇,他是非报不可。 想起当年的事,段子让的眼神迷蒙了…… “去太湖?为啥要去太湖?我又不认识他们,我不要去!” 年方七岁的段子让已被封为太子,打小被一堆太监、嬷嬷、臣子,宠得任性自我,虽不至于是个毫不体恤他人的小霸王,但小小年纪就极有想法与个性。 他才不要去跟一堆不认识的人虚应、打哈哈。 “为啥不要?父皇母妃要去拜访旧友,你为什么不去?”他的父亲——大理王段沧浪,脸色严厉地问。 段沧浪知道内侍、臣子们都宠他,所以格外严格教导他,只因为他是太子。 他不希望孩子,将来成为一个为所欲为的狂妄君王。 段子让一向很敬畏父亲,尤其当父亲板起脸时,他绝不敢当面顶嘴,不过他脾气倔,仍旧噘起嘴、别开头,表示心头的不满。 见夫婿脸色一变,眼看着就要发火,柳昀儿赶紧上前抱住孩子轻哄:“子让,你乖。金刀门的门主与夫人,是父皇母妃的好友。我们多年未见,心里非常思念,你就当陪陪父皇母妃,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段子让天生脾气坏,吃软不吃硬,父皇威逼未必见效,但母亲只要动之以情,他立刻就让步了。 瞧见母亲渴望的眼神,他不忍让她失望。 “好吧,我就陪你们去。但是你们不可以待太久喔,我们离开大理已经一个多月,我想回去了。”游山玩水固然有趣,但时日久了,还是会感到疲乏的。 “嗯,我们答应你,只是叙叙旧,不会久留的。”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段子让,就跟着父母来到金刀门。 在那儿,他第一次瞧见凌皖儿,她是金刀门门主凌蒙的女儿,年方五岁。 他板起脸,看着站在父母身旁的凌皖儿;她一身粉色的棉袄裤装,腰间挂着一把木剑,瞧起来有模有样,但他却觉得可笑至极。 他不感兴趣地别开视线不再瞧她,凌皖儿却充满兴味地继续盯着他看,甚至连嘴巴打开了都不自觉——那好奇又惊叹的眼神,活像在看街上杂耍团里的猴子,教他打从心里不舒服。 “傻子一个。”段子让愤懑地喃喃自语。 “嗯?子让,你说什么?”柳昀儿听见儿子好像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楚,于是慈蔼地弯下腰询问。 “没事。”段子让立刻挺直背脊,继续聆听这场对他而言万分无聊的谈话。 稍后,父母和金刀门主夫妇喝茶叙旧去了,没抓他一起去,他便乐得清闲,来到后花园,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本。 忽然,后头冒出一道声音:“他们说你是太子,是真的吗?” 他回头一看,像只跟屁虫般尾随在他屁股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皖儿。 “你说呢?”他懒得理会对方,掉头就往前走。 该说是凌皖儿没见过大世面,还是天生白目好?总之,她瞧不出他很不高兴,完全没被他的臭脸吓到。 “嗯……我想应该是吧!”她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赞叹地打量他的样貌与一身精致的服饰。“你衣服上的龙,绣得好漂亮。我爹说只有天子才能穿龙袍,所以你应该是太子,错不了的。” 笨蛋!这只是绣龙的袍子,不是龙袍!真正的龙袍绣有九龙,金碧辉煌,教人难以逼视,根本不是一般的衣裳可以比拟的。 段子让哼了声,掉头不理她,迳自找了张石椅坐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书册,翻开便看了起来,彷佛当她不存在似的。 但他不知道她是呆,还是不懂得看人脸色,竟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晃动两条又短又肥的腿,一个人开始嘀嘀咕咕起来。“喂,我叫凌皖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段子让不语 “我爹说你们是从大理国来的,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 他心想,懒得理你。 “欸!你怎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不晓得自己的名字吗?” 罗嗦,吵死人了!谁会不晓得自己的名字? “欸欸,你斗过蛐蛐没有?”凌皖儿的思绪转得比风还快,突然想到自己腰间竹筒里的蛐蛐,立刻兴奋地问。 “……没有。”段子让的声音很不情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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