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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不擦擦吗?”见她如此,冯即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实说,他还真怕面对她那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呢。

  “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做雕花。”

  她猛然回神,再提刀的手有些发颤。该死!又瞧他瞧入神了,这样下去怎么好。

  “是吗?让我瞧瞧。”他眼神一亮。

  她没精打采的把刀和手上刻了一半的萝卜递给他。

  冯即安端详着那近似成形的白兔,提起刀子,左晃右划,却不知怎么下手。突然,他呵呵笑起来。“很好玩嗳,你可不可以教我?”

  “嘎?”他的要求又吓了她一大跳。这个冯即安,除了吃饭睡觉,三个月来从没在楼里瞧过他,今天难得见到他,偏偏说起话来疯疯癫癫。这人到底怎么搞的?

  “男人进厨房很奇怪吗?你干嘛这么瞧我?”

  “没这种事,光是这儿,十座酒楼就有九座酒楼的厨子是男人。”她清清喉咙,稳住自己的声音。

  “这不就是了。嗯,这玩意儿很有意思。”他兴冲冲的拉着一旁的板凳坐下,开始研究怎么动刀。

  “呃……”她不感兴趣的盯着兔雕,只觉得他的言行荒谬无比。

  “让我来让我来!”冯即安抬起头一阵笑。真是的,白待了三个月,竟没发现这么有趣的玩意儿。

  不知为何,看到他专注的研究着,梁红豆的心情挺怪异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他像是阜雨楼里跟她一块儿打拼的伙伴。

  那样,不是很好吗?她心里一个声音道。你不是一直梦想着冯即安会像这样留在你身边吗?

  那是不可能的,大白天她发了疯才会幻想过头。这家伙根本对自己没感觉。

  “别弄了。”她夺下刀,把兔子抢回,自盆里取了两粒瓜子,嵌进兔的脸上,权充眼睛。“人家会笑的。”她怒视他一眼。“看看也就算了。女人家干的活儿,你也兴趣。”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他拖回木盆,拿起兔雕,感觉晶莹的萝卜在手里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清香,这更加激起他的好奇心。

  “你不是说那些厨子全是男人吗?”

  “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他耸耸肩,看见一旁的大碗公里盛了莲子,便拿了几颗往嘴里送,嚼没两口,却伸着舌头吐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她怔住了,说不出所以然来,看见他又呕又呛的咳了好几回。

  “你这傻瓜蛋,莲心苦涩,没去掉子是吃不得的。”她忙递水给他,喃喃骂道。

  “是吗?”他囫图吞了水,一脸的困惑。“这我倒是不晓得,哎呀,兔子……”那兔子在他吐莲子时,掉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算了,”她拎起盆子,有些无可奈何。“反正也是刻好玩的,你请便吧。”

  “你就当我是抵这儿的房钱饭钱。”

  “谁跟你计较这些。”她更恼了,不再管他,转身走进厨房里。

  见她进了厨房,冯即安连忙跟上,眼光不时四处瞟,见到水缸边一篮湿淋淋的青菜。

  梁红豆自墙上的麻袋里掏出几条辣椒,取刀剁剁剁的切起来,边切边骂:“我那日说的浑话,你也当真,出去出去,少惹我心烦。”半天没声音,梁红豆当他离开了,正要取下手绢拭汗,没想到冯即安又说话了。

  “你也该找个婆家了。”

  “什么?”她没留神手绢滑落,沾着辣椒的手指大力擦过额头,又拨过眼角,哎呀一声,眼角竟像着火似的呛烧起来。

  “你也十八九了,这年纪的女孩,早该嫁人了。”冯即安兴致盎然的坐在板凳上,手指拈挑撕着翠绿的菜叶。梁红豆眯着红通通的眼睛转过身,看到冯即安的举动又吓了一跳。

  “这么下去,难怪你会心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不婚女不嫁,这世间成何体统。”天!这简直跟个NB462NB462嗦嗦的老太婆没两样。难道他真的不担心,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

  “古书有云,阴阳失调,自然百病丛生嘛。”他叨叨说着,表情看起来特别愉快,一点儿也不担心颜面尽失。

  这下子她不只红眼,连泪都呛流出来了。可恶!江磊哪儿批来的辣椒,这么辣乎乎的。梁红豆一阵跳脚,恨不得有桶水,好把头埋进去降温。

  “你怎么啦?”冯即安也察觉她的不对劲。“怎么啦?”

  “没……没事。”她难过的说,取了块干净布沾了水,贴在脸上,这么做才舒服多了。

  “你不是想学雕花吗?”她含糊的问。

  “是啊是啊!”冯即安眼一亮,点头如捣蒜。“现在就学吗?这两天牡丹放我假,我都没事可做呢。”

  不提花牡丹便罢,提到那名字,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油般,浇在梁红豆辣乎乎的脸上。她神色一僵,走到后院码头,回来时递给冯即安一块满是污泥的东西。

  “这是什么?萝卜吗?”

  “不是,”她憋着气,闷闷的说:“你把它洗净削皮,你拿出去,慢慢练习吧。”

  “好好好,我出去。”他并未察觉她的诡计,高高兴兴收下来。

  哼,就让你痒死吧!竟敢在我面前提那臭女人的名字,没事做才往这儿跑,当她阜雨楼是收容所呀。梁红豆脸颊贴着布,不吭一声的好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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