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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报还一报,早上我吃你的,中午回请是应该的。”快手锁定树荫下的软枝黄蝉,以手臂为导向将唐诗画安顿在花丛下。

  “你挺是非分明的嘛!”她忍不住夸奖他。

  快手回她狂傲不羁的一笑。“你总算认清我也是有优点的了?!”

  打开五层便当盒,五颜六色的寿司和关东煮成了梅花状摆在草地上,最后一层竟是放了柴鱼片和梅粉的味噌汤。

  “哇!好丰富。”唐诗画怎么也没法把眼珠调开。

  修女的食物一向十分清淡刻苦,但毕竟唐诗画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丰富的食物比硬梆梆的救世理论更能收买她的心。

  “吃吧!”快手率先挟起一片腌渍的萝卜。

  假装不合乎唐诗画的个性,既然有大餐吃,她也大方地抛弃前嫌,努力加餐饭了。

  一顿午饭吃下来,令她饱撑得躺平成大字,完全忘了该有的矜持。

  “如果每天都这么幸福该有多好!”她满足地打着饱隔,眯眼看着天上流动的云。

  “你还真容易满足。”快手任着食盒散了一地,仰身躺在唐诗画身边。

  “人本来就没什么好争的,争千秋、争万世,总有一天还是会有人忘记你,倒不如把握短暂的每一天,活在当下,活得舒服痛快的。”吃饱喝足,徐徐”凉风拂来,她打了大大的呵欠。

  在修道院和神学院是没有午憩的,可是她一夜辗转……眯一下眼应该是被允许的吧,在逐蜜的花蝶飞来的同时,她眼一阐,沉进了花香和微风缭绕的轻梦中。

  听着她轻轻懒懒的呵欠和入睡后毫无戒备的神情,快手身子一侧,支着腮,仔细打量着唐诗画。

  “这不适合你。”他大手一撩,覆在她头上的白头巾轻轻飘落,露出一头茶褐色的长发。

  在阳光下,她的发反射着密密实实的光烁,如一疋光缎,快手撩起一绺,迷醉地把玩起来。

  微风如此多娇,幽花袅袅凝香,仿佛在梦中——

  唐诗画碍难相信身为优等生的她居然睡掉了整个下午的课,更令人丧气的是,当她被寻获时,那个人赃俱获的“赃”也躺在她身旁睡得四平八稳,她是在全校关爱的眼神中醒过来的,最糟的是大主教目睹了一切,然后选择了昏倒作为处罚她的方式。

  “你再笑,保佑你一笑中风,再笑脑溢血。”从今以后,教她拿什么脸回去上课!

  “看你精神好得很,想必是睡饱了。”刚才那场骚动对快手来说就像羽毛搔胳肢,完全不痛不痒。

  她斜睨他。人家说树有皮人有脸,她觉得这话根本狗屁不通——对眼前这抢尽风头、脸皮厚比城墙的人来说。

  她的名誉宛如枯叶飘飘坠落地……“托您的福。”这怎能不叫她咬牙切齿。

  “别太用力咬牙齿,万一绷断可就划不来了。”他轻吐着风凉话。

  “你到底什么居心,我自从遇到你就开始走霉运,还有那个亚历山大——”她的运气显然仍跌在谷底,因为说人人到,说鬼,倒霉鬼亚历山大那愉悦的声音又凭空而降。

  “被我逮到了吧,根据诸方消息传来,你们回家是走这条路,五百美金果然花得值得。”

  五百美金换到一则小道消息,果然是笨凯子!唐诗画当他是隐形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亚历山大一怔后,返身疾追。“小诗、亲爱的,你们要回去为什么不等我?”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同进同出了。

  值得研究。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独木桥的人乖乖过桥回去!”唐诗画芳心懊恼,还没理出个究竟呢,不识相的家伙又来饶舌,她劈头就没好话。

  亚历山大果然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茫雾中。“小诗,我怎么走独木桥呢?饭店里没有啊!”即使他再聪明博学,中国的悠久文化也还不透彻。

  “不懂,回去翻字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亚历山大明亮的眼瞪得更大了。“小诗,你欺负人,今天说话都用四个字的,你明知我头尾都不懂——”头尾都没辙那岂不是玩完了,一窍不通嘛!

  唐诗画受不了地转过身,她下了通牒。“亚历山大,如果冷水还浇不息你乱七八糟的示爱,请先把中国的国粹唐诗三百首研究透彻再来找我。”

  “唐诗三百首?那是什么?”

  “既然你都能用五百美金换到你想要的消息,唐诗是什么碗糕,你也可以如法炮制,我何必浪费唇舌告诉你。”

  “唐诗……上面有你的名字也!”他咀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诗,你好了不起,居然写了一本书,我一定要人去买来仔细拜读,你等我吧!”

  听他满口胡言,唐诗画几乎要抓狂,唐诗画居然会等于唐诗三百首,太扯了!

  快手低低地笑了出来。“他果然聪明,你本来就是诗词里的一首泼辣诗。”

  唐诗画拧眉瞪他。“看我出糗你很得意吗?小人,看我回家怎么跟你算帐。”

  被威胁的人无动于衷,亚历山大却虎视眈眈地揪到她话柄里头的小辫子了。

  “回家?你们不会是住在一起吧?”如果是,那么,铁定噩梦一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查户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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