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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墙的时候要选时机,悄悄的,天未白,更梆子刚敲过四更半天最好。

  那些葡萄串般老大不掉的求亲者是怎么被老布甩掉的?嘿,就是这样搬搬搬搬我搬再搬搬搬给甩不见的。

  他们人微言轻,允了这个那个不满意,收了那家这家会跳脚,每个都当他女儿是嘴边肉,丝毫不懂尊重两个字怎生书,他老布虽然肉脚,可他搬家远远离开这些人,这总成吧。

  家无恒产是一大好处,也由于经验丰富,打包并不费力。

  大门落栓,一年半载放着准备养蚊子。

  大城以皇宫大院为主轴,东西南北为大街,周边纵横交错为胡同,房屋又分三六九等,胡同里互相连接,大多时候构成一个小圈圈,住在这边的人们几个月不去大街,依旧可以生活,老布用尽心机的藏着女儿,藏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谁知道还是藏不住她该有的锋芒。

  夜凉如水,挑着僻静的巷弄走,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爹,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又要搬家了?”肩膀背着小包袱的布紫阳从一开始知道要搬家就垮着一张脸,眼看家门越离越远,眼泪已经在眼眶兜转了。

  见布老爹没回应,他凶狠的瞪了走在他后面的小春。“一定又是你害的!我们每次搬家都是因为你,你是祸水!”

  几岁大的孩子哪明白祸水的定义在哪里,只是听多了三姑六婆七婶十二姨的长舌,照本宣科而已。

  小春掩在薄纱下猫儿似的眸似颦非颦的闪过些什么,很快用长睫掩住。

  “紫阳,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走在前头的老布一颗爆栗敲上布紫阳头上。

  他拍布包出气。“大家都嘛这么说……”

  “人云亦云,人家说什么你跟着说,到底小春是你姊姊还是别人的姊姊?”这节骨眼胳臂还往外弯,不像话。

  布紫阳咬了下唇,眼角往后瞧,瞧见小春低头委屈的模样,摸摸刚被敲痛的头,勉力跟上老爹的步伐。

  “爹,我们匆忙的搬家,这回,要搬哪去?”他记得亲戚的家好像都轮番住过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到哪算哪。”

  好大的雄心壮志……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真的只能先离开京畿再说了。

  “爹,你手头上有那么多银子吗?”说得好听,根据他为人家儿子的亲身经验所得,家里都没有隔夜粮这种东西了,行万里路……问题很大。

  “这用不着担心,不会少你吃用的。”

  本来哩,他是个拘谨的读书人,规规矩矩的遵守孔孟之道教育子女跟学生,自己更是不敢有所违背,总以为人嘛,大家好来好去,不过人真的会变,被逼迫到了,学会了变通。

  金银珠宝他有,而且还不少,谁逼迫他上今天这条路就要贡献出走路工来。

  都怪他窍开得慢,之前受的那些苦真是白吞了。

  沉重的包袱里那些价值不斐的聘礼足以让他们轻松愉快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

  布紫阳眼眸发亮。“真的?”

  “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到了下个城镇,你要什么爹都买给你。”老布难得大方,慷他人的慨,也挺不赖。

  一行三人有说有笑一扫之前的阴霾,一步一脚恰好赶上东城门开门时间。

  城门内外有赶着要出城的,有急着要进城做生意的人,一左一右,多是见惯的面孔,卫兵大多随便盘查就轻松放行。

  快要轮到布家三口的当口,马蹄声杂沓,一列快马远远奔来,转眼来到城门处,后面跟着的是一顶大轿。

  心虚的三人立刻紧缩一起,尤其年纪小的布紫阳更是紧张的攒着小春不放。

  “暂停放行!”居高临下的先锋勒着缰绳一边A喝。

  “怎么回事?”少有的事,惹来窃窃私语。

  “爹,我们怎么办?”小春一颗心被提吊起来,凑近布老爹细细的问。

  也幸好他们距离其他人有段距离,要是她那口莺声淅沥被听见,恐又有风波起了。

  “看着办吧。”

  也只能这样了。

  六人大轿摇摇晃晃来到城口,轿夫个个筋强肉实却汗流浃背,可见轿子里的人物块头不小。

  人被侍候着出来了,衣着俗丽,庞大的身躯,可见是个长年吃好穿好、手脚不动三宝水的大老爷。

  卫兵笑脸的迎上去打躬作揖。

  “原来是江老爷,您这么早要出城门收租吗?”

  被人称老爷的年纪一大把了,趾高气扬没把小小的守门卫兵看在眼里,用鼻子嗤人。“我来抓人。”

  抓人?这不是他们才有的权力?守门人挠挠腮,看着跟县太爷颇有交情的大地主大步逼向老布一家三口。

  “布老头,带着闺女想上哪去?”要不是他事先布了眼线,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穷酸秀才肯定带着一双儿女跑了。

  “我……出门访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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