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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谢大君!”阿各澧大喜过望,蒲扇般的大手险些握不住降表国书,激动地急急跪行了几步,越近金台龙榻,而后猛然抬头,狞笑一闪!

  冰冷寒芒刀光乍现,杀气划过长空——

  慕容犷凤眼抬也未抬,子晨倏然疾奔,袖底翻飞的刹那,阿各澧闷哼一声,胸腹间已被洞穿了个血淋淋的大洞,脏腑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嫔妃们尖叫声四起!

  孟弱心儿狠狠一颤,喉头阵阵翻腾欲呕,却死命地咽下了,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果不其然,图那暴喝一声,像是瞬间化成了头猛兽,随手抓起了一个最近的肥胖官员就重重地扫翻了一票执戟冲上来的龙禁军。

  “护驾!”窦贵妃强捺惊恐地尖声大喊。

  慕容犷嘴角那抹微笑渐渐往上扬——嗯,有点意思了。

  十五名北蛮美人也抽出发髻上的尖锐簪子,摁下后倏然长了数寸,顿时化为小巧却可怖的利器,阵法严明地和龙禁军们拚杀起来,并且护着其中三名北蛮女子逼近金台来!

  噫,这招也不错。

  慕容犷缓缓呷了一口酒,俊美脸庞流露出一抹兴致勃勃。

  可惜三名逼近的北蛮女人在靠近金台四阶前,连孟弱都没碰触到,就已经被鬼魅般的玄子击杀倒地了。

  只不过血喷溅在了孟弱裙角边,她小脸越发苍白,仍是一动也不动。

  慕容犷还以为小人儿被吓呆了,不禁暗自懊恼嗳,看戏前应该先把她抱到身边护好的。

  可是没想到他嘴角一弯,眸光温柔地正朝她展臂伸手之际,几名黑衣人于暗处暴射而出缠住了玄子,两名原在他左右伺候的侍女自拂尘中抽出了利剑,直直攻向慕容犷!

  崔丽华一动——

  却不及近在咫尺间的孟弱动作快,几乎在寒光一闪的当儿,孟弱已经紧紧扑抱住了慕容犷,用她的背挡住了侍女刺客那一柄来不及移开的长剑。

  那剑深深戳入她肩胛血肉之中,因力气之大,甚至洞穿而过她的身体,重重刺上了慕容犷的左胸膛处——

  最后,止于刀币上。

  这一幕,孟弱于脑中演练了无数遍,一步步,一计连一计,环环相扣,至此功成!

  “阿弱?!”慕容犷如遭雷殛,紧紧抱着怀里那个清瘦单薄得像随时会消失的小身子,心口狠狠一阵剧痛!

  小脸烧得滚红,全身却冰冷得像寒霜的孟弱努力抬起头,顾不得身体那处撕心裂肺的巨大痛楚,低微地吐出两个字——

  “快走……”

  “阿弱?”他不敢置信地低唤。

  她已在晕厥边缘,却还是用尽全力地将他自身前推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仍插在她瘦小的身躯上,暗红色液体缓缓自剑尖蜿蜒滴落

  白雪红梅,怵目惊心,他呼吸一夺!

  “快走!”孟弱凄厉大喊,激动地呛咳出血沫来。

  几乎是想也未想地,慕容犷大袖如怒龙般凶猛翻卷,凌空一掌击飞了她身后那名侍女刺客。

  当那冰冷锐利的剑身脱体而出,伤处霎时鲜血喷溅,孟弱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下一瞬,黑暗铺天盖地吞噬了她!

  然而仅仅隔了数步的距离,抢过了另一名刺客手中剑的崔丽华呆呆地看着那年轻威严的帝王。

  看着他单膝跪落,大手缓慢地、微抖地将浑身似血人儿的孟弱搂入怀中,俊美的脸庞深深地埋进了她血污一片的颈项间,隐约似有受伤野兽般的低鸣声破碎逸出,肩头瑟瑟颤动了起来。

  不,不可能!

  崔丽华手中利剑铿然坠地,不敢置信地傻傻望着他们俩也看见了两名崔氏死士被玄子划断手脚,而后死士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黑色毒血霎时迸出。

  她不惜重折了崔氏一族精心培育、潜藏燕宫多年的两名死士,最后竟然只落得为他人作嫁……

  崔丽华喉头一腥,一口心头血险险也跟着喷了出来!

  *

  雷公问曰:外揣言浑束为一,未知其所谓,敢问约之奈何?黄帝答曰:寸口主内,人迎主外,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大小齐等,春夏人迎微大,秋冬寸口微大者,如是者名曰平人。人迎大一倍于寸口,病在少阳,再倍病在太阳,三倍病在阳明。盛则为热,虚则为寒,紧则为痛痹,代则乍甚乍间。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经脉第一》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喃喃梵音声中,前世种种历历转现。

  “大君,如果臣妾腹中的孩儿是女儿,您会嫌弃她吗?”

  初初有孕两个月的孟弱抚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语带忐忑,小巧的脸上却满是母性温暖美丽的慈光。

  那扣人心弦的光芒,却深深刺痛了慕容犷的胸口。

  他深邃的凤眸里有一闪而逝的复杂怨恼之色,修长大手却轻柔怜爱至极地搭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柔声道:“只要是阿弱和孤的孩儿,是男是女,孤都喜欢。”

  “您……真、真的?”她眼睛亮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

  “孤几时骗过你?”他鸦黑漂亮的长长睫毛低垂下来,掩住了真正的心思。倒是你,骗得孤好惨。

  “大君,您真好。”她喜极而泣,匆匆擦掉了眼泪,努力平稳着气息,恢复温婉之态。“呃,臣妾的意思是,臣妾、臣妾定会护好我们的孩子,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啊,如今这孩子可是你的保身符……”他眸光微闪,笑得更加温柔宠溺。

  “所谓母凭子贵,孤等着你早日将孩儿诞下,好名正言顺能再往上升一升你的名分。”

  “臣妾不要名分,只要大君和孩儿都好好的,就是臣妾最大的幸福了。”她一脸真挚地仰望着他,声音小小却坚定如祈愿。

  他胸口一痛,随即笑得更欢了,长臂环拥着她娇小纤瘦的身子,有一刹那真想狠狠拧碎了她!

  “爱妃真是孤最最贴心的人儿。”他在她耳畔低声浅笑,凤眸中却连一丝笑意也无。“孤,以后绝对会好好地报答你的一片情、深、意、重。”

  敢将他慕容犷玩弄于手掌心之人,他定当百倍千倍“倾力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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